识别真伪基督(十一): 挑战四: 基督信仰抄自民间信仰(下)

史特博 (Lee Strobel)

编者注: 有者说: “凡有价值的真品, 必有模仿伪造它的假货.” 以百元美钞为例, 虽然各地警方严打伪钞, 但伪钞依然层出不穷, 而且制作水准之高, 叫人目瞪口呆, 防不胜防. 鉴证专家告诉我们: 识别伪钞的最有效方法, 不仅是辨认最新款的伪钞 — 这固然重要, 但更要紧的, 是能够彻底认清真钞的面目, 如纸质、油墨、纹理水印、特别记认标志等. 简言之, 对真钞认识够深, 就容易看穿伪钞, 不管假装得何等相似.

基督信仰的护道学(apologetics),[1] 可谓信仰的鉴证科, 在有关基督或基督信仰的题目上, 为世人辨析真伪. 耶稣基督既然是基督信仰的核心, 祂的出生、事奉、神迹、受死、复活, 向来都是怀疑与不信者的攻击目标与内容. 诚如《认识基督: 如何辨别真伪》一书的序言所指出, 近世随着某些“神学家”、“学者”的兴起, 矛头更直指新约圣经的权威地位: 一方面质疑四福音的成书年期、内容有否被后世窜改等, 另一方面又抬举一些“另类福音书”(如《多马福音》、《马利亚福音》、《犹大福音》等)的权威, 使之与四福音分庭抗礼.

此外, 怀疑与不信者又举着“文化研究”的招牌, 强说新约圣经作者把异教文化中的远古传说套用在耶稣基督的身上, 有者甚至把基督信仰驱进“后现代主义”的黑洞中, 说耶稣基督的真正身分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自制一个称心如意的“耶稣”出来. 这一切乱象, 正应验了约翰二书第7节的话: “因为世上有许多迷惑人的出来, 他们不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 这就是那迷惑人、敌基督的.”

为了寻找真相, 美国《芝加哥论坛报》(Chicago Tribune)资深记者兼耶鲁大学法学硕士史特博(Lee Strobel)[2]决定面对这些挑战. 他踏上寻找“真耶稣”的旅程. 借着访问六位学有所成、信仰纯正的专家(经文评鉴学、语言学、神学、哲学、史学、文化研究等等领域的专家), 他终于厘清乱象, 找出真相. 这些精彩的访谈实录都写在《认识基督: 如何辨别真伪》(The Case for the Real Jesus)一书, 经过改编后, 将会逐一刊登在《家信》的“护道战场”专栏, 请别错过.

基督信仰是抄袭之物! 曾任圣公会牧师的哈普(Tom Harpur)在其所著的《异教基督》(The Pagan Christ)一书中声称: “基督信仰是在第一世纪以一个小教派开始, 它的源头与动力, 从头到尾是从异教来的.” 基督信仰, 特别是关于耶稣基督所言所行, 真的是抄袭自异教的“假货”吗? 美国《芝加哥论坛报》资深记者兼耶鲁大学法学硕士史特博(Lee Strobel, 下文简称“史”)想要找出真相. 之前, 我们读到史特博采访了一位钻研耶稣基督复活之课题的专家李康纳博士(Michael Licona), 但这两期, 他采访了著名权威学者兼考古学家山内博士(Edwin M. Yamauchi, 下文简称“山”),[3] 誓要查明真相.

挑战四: 基督信仰(Christianity’s Beliefs)是从民间信仰抄过来的

(文接上期)

(G) 抄袭的嫌疑?

Edwin M. Yamauchi

一些学者著书或在网站指出, 基督信仰是从民间信仰抄袭过来的. 有者表示许多古代神秘宗教的神衹皆与基督信仰有不少相似点, 只是这些神秘宗教采用不同名称而已, 例如他在波斯被称为密特拉斯(或称“米思拉斯、密特拉”, Mithras / Mithra), 在许多神秘宗教发源地的埃及, 他被称为奥西里斯(另译“奥斯利斯”, Osiris), 在古代希腊叫狄俄尼索斯(另译“狄奥尼索斯”, Dionysus), 在小亚细亚称为阿提斯(另译“亚狄斯”, Attis), 在叙利亚叫阿多尼斯(或译“亚当尼斯”, Adonis), 在埃及的亚历山大叫塞拉皮斯(Serapis)等等.

上期, 史特博向山内提出基督信仰抄自密特拉斯教的种种嫌疑, 但都被山内以真凭实据作出强有力的反驳, 证实这些看法无法成立. 现在, 史特博把话题转到其他古代神衹身上, 要知道这些神衹有没有“死而复活”的可靠证据. 山内把坊间作品列出的“可能人选”逐一评论.

山: “首先, 马杜克(另译“马督”, Marduk)或狄俄尼索斯(Dionysus)都没有复活, 塔模斯(Tammuz)也没有 — 他是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的生殖之神, 苏美尔人(Sumerian)称他为杜穆兹(Dumuzi), 他不算真的复活了.”

史: “你的意思是…”

山: “他是借女神伊南娜-伊什塔尔(或译“伊拿拿-以设达”, Inanna-Ishtar)[4]而‘复活’的 — 这是最普遍的看法, 纵使有关这方面的神话文本(text)已失传. 1960年由克拉默(S. N. Kramer)出版的一册新发现的诗集, 证明女神不仅没有把杜穆兹救活, 反而使他作替身, 把他送到冥界(underworld)去. 另外一处隐晦的残篇, 显示他可能找他妹妹每年代他到冥界去6个月 — 这一切又与时令季节、农作循环相关, 根本不是复活.”

史: “阿多尼斯(Adonis)又如何?”

山: “后世的作者把塔模斯当作阿多尼斯, 他被阿弗罗底(Aphrodite)所爱. 崇拜阿多尼斯的风气并不很盛, 而且信众多数是妇女. 林布列徹(Pierre Lambrechts)指出, 最早的阿多尼斯资料并无关于复活的事, 而仅有的四个关乎复活的文本, 全是二至四世纪的 — 比耶稣(基督)要晚得多(意即其可靠性受到质疑).”

史: “西布莉(或译“西布儿”, Cybele)与阿提斯(Attis)又如何?”

山: “阿提斯是‘大母神’(Great Mother goddess) 西布莉的爱郎, 因为不忠, 给西布莉逼疯了, 自阉而死. 值得注意的是, 西布莉教的祭司全是阉人. 林布列徹说得清楚: 阿提斯的‘复活’要到主后150年才出现, 比耶稣晚了逾百年.”

史特博过后也评述说, 上述故事是与耕种收成相关的神话. 他指出纳什(或译“纳殊”, Ronald Nash)曾说: “那些拜西布莉的人相信, 每年重演阿提斯的故事, 可保五谷丰收. 但是西布莉只有保存阿提斯的尸体不朽的能力, 只能叫毛发继续生长, 小指头动几下 — 别的版本则说阿提斯变成一棵长青树.”

史: “那被切成14块的奥西里斯(Osiris)又如何? 李康纳(Michael Licona)说, 奥西里斯的姐妹伊希斯(或译“艾色斯”, Isis)把他拼合, 却欠了一块.”

山: “奥西里斯被兄弟塞特(Seth)杀死, 连人带棺丢进尼罗河里. 伊希斯把他救活了. 至于碎尸, 是后来的事.”

史: “这些故事, 都比基督信仰更古老吗?”

山: “都记在普卢塔克(另译“布鲁塔”, Plutarch)的作品里, 是第二世纪的东西, 与古埃及文本吻合. 可是, 把埃及人的来生观与基督信仰的复活观相混, 是混淆视听的事. 埃及人认为要保存遗体, 就必须造成木乃伊, 还要供养, 念咒(纯正的基督信仰禁止为死了的信徒念咒, 也不供养他们, 编译者按). 埃及人的观念不涉及死人复活, 他们讲的, 是人的灵魂萦绕着遗体.”

史: “这不算复活吧?”

山: “起码不能与耶稣复活相比, (传说中的)奥西里斯虽然活过来, 所统治的却是冥界(underworld).”

美国的经文评鉴学家梅茨格(另译“麦兹格, Bruce Metzger)同意这观点. 他说: “这是否称得上复活, 颇成疑问, 尤其当普卢塔克说奥西里斯的信徒甚愿能葬于他身旁. 当地传统认为奥西里斯的尸身仍在坟墓中.” 耶路撒冷圣经研究院主任、法国神甫兼学者德沃克斯(Roland de Vaux, 简称De Vaux)指出: 奥西里斯“永不超生, 永作冥王”, 充其量只是个“木乃伊神”. 瑞士学者瓦格纳(或译“华格纳”, Günter Wagner)也说: 奥西里斯没有复活, 被救活后, 去了冥界作王.”

山内认为许多故事与耶稣基督复活相比, 优劣立见. 他说: “所有神话都是重重复复, 千篇一律, 与自然循环有关. 既无真实的历史人物, 也无牺牲代赎的意义. 耶稣基督却不一样, 就连非基督信仰的权威, 例如约瑟夫(Josephus)、塔西佗(或译“塔西图”, Tacitus), 都证实耶稣(基督)是在提庇留(Tiberius)在位期间死在本丢彼拉多手下. 耶稣(基督)复活的报导早已有之, 而且与目击者的见证紧扣.” 山内肯定地说: “听来全都是事实, 不像神话般缥缈.”

(H) 童女生子

耶稣基督的门徒马太, 还有“从头详细考察这些事”的第一世纪医生路加(即路加福音的作者), 异口同声说耶稣基督是由童女所生(太1:23; 路1:27), 这是“不可能”的事吧 — 除非耶稣基督的复活也是真的. 复活可证实主耶稣的神性, 因此“由童女所生”不仅可信, 且是无可反驳、合情合理.

反耶稣基督的言论, 不少是说童女生子不是历史事实, 而是荒诞的神话, 与宙斯(Zeus)或珀尔修斯(或译“贝素斯”, Perseus)[5]的神话同流. 美国的杰尼阿塔学院(另译“璜尼亚达大学”, Juniata College)宗教系副教授米勒(Robert J. Miller)说: “声称耶稣(基督)没有生身的父, 祂是神子, 这根本是从异教而来的想法. 异教文化相信‘神人’都有神为父、有女人为母. 童女生子, 正好满足外邦基督徒对耶稣的期望.”

任教于德堡大学(或译“迪保大学”, DePauw University)、常就“符类福音”(Synoptic Gospels)[6]发表论述的班迪(Walter E. Bundy)也持同样意见: “超然降生、童女生子, 全是异教思想, 想必来自外邦基督徒的手笔.” 同样地, 不信派的弗林(或译“费林”, Tom Flynn)在《自由诘问》(Free Inquiry)杂志撰文说, 耶稣基督既有其过人之处, 能够启动当年制造神话的机器, 结果造出童女生子之类的神话, 乃是意料中的事.

史: “针对上述这些看法, 请你回应一下.”

山: “耶稣(基督)由童女所生的讲法, 是与众不同的. 首先, 它有源远流长的旧约预言为基础, 特别是《七十士译本》(旧约圣经的希腊文译本)中的赛7:14: 以赛亚用的原文希伯来字 almah 指少妇, 《七十士译本》的希腊翻译则是 parthenos {G:3933}, 这字毫不含糊的解作童女. 无疑的, 在古时云英未嫁的都是童女, 跟今日情况略有不同.”

史: “耶稣(基督)由童女而生, 到底与传说的神衹有何相似?”

山: “仔细比较, 即可见两者不尽相同(意即有不同之处). 以宙斯为例, 这些神衹是好色的, 与世人无异; 但耶稣(基督)不是这样, 祂是全神全人, 是永在者, 成了肉身来到世间. 还有, 福音书把耶稣(基督)放在具体的历史时空里, 神话里的神衹却没有这一点. 所以, 即或神话式的诞生比基督信仰更早, 也不能指基督信仰抄袭神话.”

锡达维尔大学(另译“塞达维大学”, Cedarville University)教授葛罗玛基(Robert Gromacki)于2002年出版的《童女生子》(The Virgin Birth)一书中也道出同一论点: “这是‘因为比它晚, 所以就是从它而来’(拉丁文: post hoc ergo propter hoc; 英文译作: after this, therefore, because of this)的逻辑谬误之最佳例子.[7] 柏拉图(Plato, 主前427-347年, 希腊哲学家)写‘神存在’比使徒保罗早, 但这不等于保罗必然拾希腊哲学家牙慧! (意指保罗抄袭希腊哲学家的论点, 编者按) 硬说童女生子源于异教思想, 乃是过分强调相似之处, 而漠视根本相异之点的结果.”

史: “狄俄尼索斯(Dionysus)又如何? 他是酒神兼生殖之神, 又名巴克斯(或译“巴古斯”, Bacchus). 许多人说他是童女所生的.”[8]

山: “根本没有证据. 原本的故事是这样: 宙斯化身为人, 爱上卡德摩斯(Cadmus)的女儿塞默勒公主(另译“斯美利公主”, Princess Semelê). 塞默勒怀了宙斯的孩子, 宙斯的妻赫拉(Hera)要把塞默勒烧成焦炭! 宙斯急忙救出胎儿, 藏在大腿之内, 直到胎儿出生 — 但这是童女生子吗?”

史: “宙斯洒下金雨, 使达那厄(Danae)成孕, 生下珀尔修斯(Perseus)的故事呢? ”

山: “宙斯与凡间女子交合的故事, 多不胜数. 宙斯与犹太人的神(耶和华)最大的分别, 是后者的拟人法不照字面解释, 前者却恰恰相反. 希腊的神‘人性’得很, 例如会恋慕凡间女色 — 但神话的焦点正在于‘人性’. 耶和华虽也会以人形出现, 却与人截然不同. 就这样, 两者根本不同, 两种神观完全不一样.”

曾在普林斯顿教授新约圣经研究23年的著名学者梅钦(J. Gresham Machen), 在其巨著《基督由童女所生》中也提出相同看法:

宙斯可以不化身为人, 而是化为金雨与达那厄交合, 但神话的意思完全一样: 宙斯求的只是凡间女色! 神话所及, 尽是神爱凡女, 重点完全不在于某位‘神人’有没有生身的凡间父亲… 试问相形之下, 《马太》和《路加》的记载, 与宙斯的情史相距何止千里?”

梅钦也注意到游斯丁(Justin Martyr)[9]在第2世纪的辩道中提及耶稣基督“好像珀尔修斯一样由童女所生”, 有者因此认为游斯丁将两者等量齐观, 但梅钦不以为然:

我们切勿忘记, 游斯丁与俄利根(Origen)的做法, 乃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他们实质上是对异教徒说: “你们说基督不可能是童女生的, 但这真比你们自己的故事更加难以置信吗?” … 游斯丁说珀尔修斯是童女所生, 但他志不在此, 因为异教资料似乎没有用“童女”去描述神话或历史英雄的母亲, 而只将他们当作神生的.

(I) 其他历史资料

神话人物超然诞生的指称是一回事, 但说基督信仰以前的历史人物 — 从佛祖(Buddha)到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10] — 乃是童女所生, 则全然不同了. 史特博特意把有关经文拿来对照一下. 史特博第一个问题是关乎亚历山大大帝的出生 — 传说不多, 其中一个说他没有原罪.

史: “你对这方面有何看法?”

山: “他是马其顿人腓力(Philip of Macedon)与奥林比雅(Olympias)的儿子, 这是不成疑问的. 亚历山大的父亲在主前336年遇刺, 旋即继位. 至于说宙斯使奥林比雅怀孕而生下他, 这只是后人的宣传伎俩, 目的是叫人拜他.”

事实上, 普卢塔克明明地说, 奥林比雅曾经否认亚历山大是宙斯的儿子 — 她论到宙斯之妻说: “拜托, 亚历山大别再在赫拉面前诋毁我好不好?” 历史学者格林(或译“格连”, Peter Green)指出: “我们对亚历山大的童年事迹知之甚少, 仅有的又没什么历史价值(因很多是虚构的神话或传说, 编者按).”

山: “又有人说佛祖是童女生的, 但这也不正确. 佛祖生平是他死后5百年才有文字记录的, 其历史性不大可靠. 传说佛祖的母亲梦见小白象钻到肚子里成孕, 但当时她已结婚多年了, 肯定不是童身! 后期的佛祖资料, 全是他死后5百至1千5百年才出现的, 旨在渲染他的神奇. 其中一些与耶稣(基督)相仿的, 甚至可能是从基督信仰搬过去的.”

史: “谈到佛祖, 我想起另一个东方宗教. 有人说印度神克里希纳(另译“克里基什拿”, Krishna)也是童女生的.”

山: “不对. 他的妈妈生他之前, 已生过七个儿子, 他的信徒对此也直认不讳.”

史: “琐罗亚斯德(另译“琐拉斯达”, Zoroaster)又如何?”

山: “玛丽·博伊斯(或译“马利·宝丝”, Mary Boyce)说琐罗亚斯德是主前1千年的人, 也有学者以他为主前6百年的人(注: 此人生于波斯, 被视为“琐罗亚斯德教”的创始人). 据《火教大全》所载, 琐罗亚斯德的母亲喝下吼玛草圣水(sacred haoma)就怀了他. 但这是主后9百年才有的记载, 比耶稣(基督)晚了好多.”

史: “你认为耶稣(基督)由童女所生之说乃是抄袭, 这指称是否合理?”

山: “完全没有道理, 因为差异太大了. 我不认为有人能够力证耶稣(基督)降生的故事乃是源于异教或别的资料. 耶稣(基督)”为童女所生, 是事后不久即记述下来的, 而这些文献也没有任何渲染的嫌疑.”

美国首屈一指新约圣经学者雷蒙德·布朗(Raymond E. Brown)也同意这点.[11] 他指出, 别的所谓童女生子事件“一贯地借助‘圣男’, 就是一个‘男神’以人形或别的形式使妇女受孕 — 可以是正常交合, 也可以是别种方式进入女体, 这根本不能与(耶稣基督的出生)‘非性交的童女感孕’相类(意即视之为相同种类的事件). 耶稣(基督)降生的记载重点在于: 无须借助男性神衹或别的元素去使马利亚成孕.” 布朗的结论是: “任何比较, 都不能解释早期基督徒从何找到童女成孕之说, 除非, 他们只是如实报导.”

连自由派(liberal)的保斯路柏(Thomas Boslooper), 虽不相信童女生子是真实历史, 但对于童女生子是从异教神话借来的讲法, 也是嗤之以鼻. 他那毫不客气的结论相当独到: “当代作者在证明类似指称时, 总是选用二手资料. 他们倚仗的学者也不常引用第一手资料. 造成这个结论的过时德国宗教历史学派(Religiongeschichtliche schule)文献, 俨然成了这些学者所靠赖的权威. 他们以讹传讹(意即把本来就不正确或不符事实的话传出去, 越传越错), 指新约圣经童女生子之说源于非基督徒资料(non-Christian source), 但所引的只是片言只字, 断章取义, 甚至以误译的字来支持一些先入为主的理论. 以偏概全、证据不足的理论, 竟然变成教条式的结论! 但这样的结论, 是绝对经不起严格审核的.”

史特博评论说, 指称基督信仰的童女生子是偷回来(指抄袭回来)的观念, 并不比指称“耶稣基督复活是抄袭古代‘死而复生’的神衹而来”更了不起. 芝加哥大学(University of Chicago)著名宗教历史学者伊利亚德(Mircea Eliade)说得好: “认为初期基督信仰是受希腊神秘宗教影响而来的讲法, 是没有道理的.”

(J) 真理终必彰显?

山内拆解“抄袭指控”的手法干净利落, 雷霆万钧. 保斯路柏尖锐的批评言犹在耳 — “(这些指控者)所引的只是片言只字, 断章取义, 甚至以误译的字来支持一些先入为主的理论…” 虽然如此, 还是有许多读者掉入这些指控者的陷阱, 误以为他们所言千真万确. 因此, 史特博决定发出最后一道问题, 来请教山内怎样帮助全无戒心的读者, 免被这些指控者所骗.

史: “那些用神秘宗教为题材的作者, 是不是都欠缺足够的学术训练? 是否立论草率?”

山: “实在是这样. 他们不懂原文, 又不研究一手资料, 也不理会年月日期, 经常引述早被驳倒的19或20世纪理论. 声誉卓著的学者, 例如德国的哥尔普(Carsten Colpe)、瑞士的瓦格纳(Günter Wagner)、美国的梅茨格(Bruce Metzger), 异口同声指出了两点: 一、所谓与基督相同的地方, 全属晚于基督信仰的(所以不可能是基督信仰抄自异教); 二、太多以偏概全、过于笼统的说法. 许多人见到相似点, 就马上下结论说某一教受另一教的影响. 各宗教有所雷同, 是可以预期的: 大部分宗教都碰及得救、礼仪、共餐等课题, 但不等于互有关连.

“基督信仰的背景是犹太教, 有别于其他异教. 它是‘一神论’的, 核心是一位被残暴处决的历史人物(即耶稣基督), 这乃是非基督徒资料所确认的. 耶稣(基督)的门徒全属第一代见证人. 保罗因着亲睹耶稣(基督)而悔改, 以后又(上耶路撒冷)见过彼得、雅各等见证人(加1:18-19). 纵使信徒饱受罗马当局迫害, 基督信仰反而愈来愈兴旺. 它传扬爱的信息, 论到神怎样介入世间, 招聚万民, 不分主仆男女, 不分教育水平 — 与密特拉斯教(米思拉斯教)有基本的分别.

“基督信仰的讯息惠及万民, 源远流长, 以预言为根基, 排他性强, 绝不马虎, 不像多神的异教那样兼收并蓄, 随意混合 — 这也是基督信仰惹人迫害的原因. 神秘宗教都是兼容的, 可以又拜皇帝又拜你的神.”

史: “在网络世代, 真假参半的东西到处流传, 不停不休. 学者会否疲于奔命, 要不停回应早有了答案的问题, 以及过分渲染的指称呢?”

山: “恐怕是这样了.”

史: “你认为真理终必显明吗?”

山: “对部分人是这样. 但其他人只听自己想听的东西.”

史: “你对那些有心求真的人有何忠告?”

山: “第一, 提防网上文章. 互联网资料虽是唾手可得, 却也可以以讹传讹, 把过时理论循环再用. 所以要核证作者的资格: 他是不是那方面的专家? 还要注意所引资料的日期, 是否已过时了? 所引学者是否已失去信誉? 最后, 要提防当代作者的偏见, 当中不少是别有用心的.”

史特博写道: “听来有理, 与此同时, 我也对那些不知是无心或有意地指称基督信仰‘抄袭’、因而使人对‘真耶稣’产生疑惑的作者们感到忿怒. 这些作者的指称, 有些实在过于荒谬, 例如有人说奥西里斯的棺材丢进尼罗河, 这与基督信仰的洗礼(即浸礼, baptism)相同! 要不是此说造成伤害, 也可把它视为笑谈, 可怕的是, 这种讲法竟然有人相信! 正如谚语所说, 真理还来不及穿鞋, 谣言已走遍天下.”

(K) 学术之风往哪里吹?

访谈结束, 史特博向山内致谢, 然后冒着风雨钻进租来的汽车, 向机场驶去. 萦绕心头仍是一股闷气. 为何有那么多谬论四处妖言惑众? 此刻, 一个人物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 纳什(Ronald H. Nash). 纳什在2006年逝世前, 正是受着这样的情绪激发着他, 誓要拆毁“抄袭论”的谎言.

史特博评述道: “名著如《信仰与理性》、《历史真义》都出自纳什的手笔. 他是快人快语的教授, 对抄捷径、歪曲事实、自说自话的学者或坊间作者, 都毫不客气地批评.” 史特博继续指出, 对纳什来说, 真理绝非等闲, 不能游戏人间. 真理是生死攸关的. 故此, 他对那些把过时的“抄袭论”重新炒作的人, 是毫不容忍的. 无耻的曲解、逻辑的马虎、胡诌的“相同点”, 全都叫他大为光火. 他在1992年写成《福音与希腊人》(The Gospel and the Greeks), 希望对症下药. 不过, 其后劣风不息, 所以他在2003年再版此书, 并作了增补.

对于那些过分简化、钻牛角尖、纯属臆测、言过其实的作品, 纳什本着实事、逻辑, 用清晰的文字加以反驳. 他以一贯坦率的作风说话, 他的激情涌溢于字里行间. 他说: “显而易见, 自由派的论据, 显露的是拙劣的治学精神 — 我这样说其实已是太客气了!” 他写道:

试问哪一位神秘宗教的神, 曾经亲身死而复生? 最早的文本没有一句说阿提斯(Attis)复活了. 意图将阿多尼斯(Adonis)与复活扯上关系, 也是徒劳无功的. 奥西里斯(Osiris)也好不到哪里. 密特拉斯(Mithras / Mithra)当然也不是曾经死而复活的神. 法国学者布朗热(另译“布朗雅”, Andre Boulanger)说得好: “希腊神秘宗教根本从没有一个神曾经为了叫信他的人进入永生而从死里复活.”

纳什用七句精警的句子, 驳斥基督信仰靠神秘宗教起家的谬论.

“抄袭”论者(指那些控诉基督信仰抄自异教的人)经常犯的逻辑毛病, 是认为既然两者都有同一事物, 当中必互相关联, 有因果关系.
许多所谓的相似, 不是小题大做, 就是胡乱杜撰(指胡乱撰写一些没有经过严谨查验过, 或缺乏强有力的证据所支持的论点, 编者按). 作者借用基督信仰的词汇描述异教行为, 然后对两者竟有雷同“大为诧异”.
时序错乱.作者用第一世纪后的材料指称基督信仰受该等事物影响(但事实上, 基督信仰在第一世纪时就出现、发展和完整定形了,[12] 所以怎么会受第一世纪以后才出现的资料所影响呢? 按时序逻辑, 应该是异教资料抄袭基督信仰才对! 编者按); 况且, 第三世纪、四世纪有该种行为, 不等于该教派(指异教)在第一世纪已经有了这样的做法(因异教许多的条例礼仪是多年以后才逐渐发展而成的).
保罗断不会借用异教东西; 事实上, 他警告信徒千万别这样做(例如保罗在罗12:2吩咐基督徒“不要效法这个世界”, 也在林后6:14-18强调基督信仰与异教是不能相通的).[13]
早期的基督信仰排他性极强; 新约圣经如有任何混合主义痕迹, 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反对声浪必然大起).
基督信仰扎根历史, 与异教迥然不同(前者是有历史性的记述[参作者路加在路加福音1:1-3所言],[14] 后者是神话或传说, 无从查考或难以证实其真实性).
余下的相似之处, 只显出基督信仰的影响力而已. 异教徒为了抗衡基督信仰而仿效它, 是不言而喻的.

纳什说: “学术潮流已经大为改观, 不再苟同基督信仰的基督与希腊异教‘死而复生’的神衹互有关联的讲法.” 史特博总结道: “2千年前,” “使徒彼得明说: 新约圣经的耶稣事迹, 绝对不是捏造的, 也不是神话. 彼得讲的不是谣言, 不是臆测, 他所倚赖的并非宙斯或奥西里斯之流. 一位真实的耶稣, 才是他心之所系.” 让我们再听一次彼得的见证吧! “我们从前将我们主耶稣基督的大能和祂降临的事告诉你们, 并不是随从乖巧捏造的虚言, 乃是亲眼见过祂的威荣”(彼后1:16). 此乃彼得真诚的告白.[15]

(文接下期)

[1] “护道”英文是“apologetics”(源自希腊文: apologia {G:627}, 意即“答辩、辩护、辩解”), 多被译作“护教”或“卫道”等. 由于我们的宗旨是要“为真道辩护”, 即“生命之道”(主耶稣)和“记载之道”(圣经), 而非为宗教辩护, 所以译之为“护道”而非“护教”更为贴切. 期望透过“护道战场”专栏, 我们能“以温柔敬畏的心回答各人”(彼前3:15), 向人分诉(徒22:1), 辨明福音(腓1:16) (注: 上述经文的“回答”、“分诉”和“辨明”三词, 在希腊文都是 apologia 一字).

[2] 史特博是耶鲁大学法律学院硕士, 美国著名日报《芝加哥论坛报》(Chicago Tribune)屡获新闻奖的法庭与法事资深记者兼法律版主编, 并在罗斯福大学任教. 他曾是个不信神的怀疑者, 极其藐视和反对基督信仰. 可是他的妻子1979年归信基督后, 生命品行大大改变, 令他不得不重新面对基督信仰的挑战. 他要找出有没有可靠的证据, 证明耶稣是神的儿子. 为了证实圣经的可靠性, 并主耶稣受死和复活的真实性, 他以两年时间访查13位美国著名圣经学者, 向他们提出怀疑派常问的尖锐难题, 企图一举歼灭他所谓“不合理”的基督信仰. 结果, 他发现基督信仰既有历史证据, 更符合理性与科学事实. 在证据确凿、无懈可击的情况下, 他于1981年11月8日, 真诚地认罪悔改, 接受主耶稣基督为他个人的救主. 其后更把探索信仰的旅程逐一写成护道畅销书《重审耶稣》(The Case for Christ, 1998)、《为何说不》(The Case for Faith, 2000)、《为人类寻根》(The Case for a Craetor, 2004), 以及目前最新一本《认识基督: 如何辨别真伪》(The Case for the Real Jesus, 2007).

[3] 编者注: 编者坚信学位和神学院绝非真理的保证和权威, 因世上有许多从著名神学院毕业的闻名神学博士, 竟是不全然相信圣经的“现代主义者”(或称“自由主义者”). 然而, 为了让读者(特别是非信徒)对受访者有些认识(而非高举受访者), 以下列出他的学历和专长: 山内博士(Edwin M. Yamauchi)在美国麻省著名的布兰代斯大学(或称“布兰迪斯大学”, Brandeis University)荣获地中海研究博士学位, 并在俄亥俄的迈阿密大学(Miami University, Ohio)执教逾35年. 山内研读过22种语言, 包括: 亚甲文、亚兰文、希伯来文、希腊文、科普特文、埃及文、叙利亚文、乌加列文(Ugaritic)、曼达文(Mandaic)、中文等等. 他拥有8个院士衔, 发表过逾88篇专文, 涉及密特拉斯膜拜(Mithraism)和诺斯底主义(Gnosticism), 又刊登了近200篇学术文章及评述. 他到过逾百所院校教学, 包括普林斯顿、耶鲁、芝加哥等等, 参加过许多考古计划, 包括率先在耶路撒冷发掘了希律圣殿. 山内的17本著作, 包括厚达578页的权威著作《波斯与圣经》, 对密特拉斯教有颇详的论述. 其他著作包括《希腊与巴比伦》、《诺斯底伦理与其曼达派教义的根源》(Gnostic Ethics and Mandaean Origins, 注: 曼达派是伊拉克的诺斯底教派)、《考古与圣经》、《新约圣经考古学》、《初代基督教世界》、《非洲与圣经》和《前基督教诺斯底主义》等.

[4] 伊南娜(Inanna)也称为“伊什塔尔”(或译“伊师塔、伊丝塔”, Ishtar), 是巴比伦和亚述神话中负责爱情、生育及战争的女神(是美索不达米亚, 亦即苏美尔人[Sumerian]所崇拜的女神).

[5] 珀尔修斯(Perseus)在希腊神话是宙斯(Zeus)和达那厄(Danae)之子, 曾杀死怪物Medusa, 并从海怪手中救出Andromeda.

[6] “符类福音”(另称“对观福音、同观福音、共观福音”, Synoptic Gospels)是指马太、马可和路加三本福音书的合称, 因为这三本福音书的内容、叙事安排和整体观点皆很相似, 属于相符之类, 可放在一起对观同观.

[7] 让我们用x和y代表两件事来解释. 此逻辑谬误是: 由于x发生的时间比y晚(即y先发生, 过后x才发生), 所以结论就是x肯定是从y而来, 或说x肯定是受到y的影响. 但事实上, 虽然x比y迟发生, 但x可以完全与y无关. 举个例子: 虽然中国商朝(公元前1600-前1046)的人早已论到上帝或神, 但这不表示大约1,600年后的保罗写关于圣经中的上帝或神时, 一定是抄袭中国商朝人的观点, 因为保罗是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来源(旧约圣经和主耶稣直接的启示)来获取相关资料.

[8] 狄俄尼索斯(Dionysus)是希腊神话中的酒神, 罗马人则称他为巴克斯(Bacchus).

[9] 游斯丁(Justin Martyr, 另译“查斯丁”, 约主后100?-165?年)是基督徒教会的早期“教父”, 结合基督教义与希腊哲学而奠定历史神学基础, 曾上书护道, 后被罗马皇帝判处死刑, 所以被俗称为“殉道者游斯丁”(Justin Martyr).

[10] 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 主前356-323年)是希腊帝国的伟大帝王. 年仅20岁的他于主前336年继承马其顿国王之位后, 就东征西讨, 扩张领土, 先后征服希腊各城、埃及和波斯, 并侵入印度, 在短短10年内建立了希腊帝国, 可惜英年早逝(33岁时病逝).

[11] 雷蒙德·布朗(Raymond E. Brown)在纽约的协和神学院(Union Theological Seminary)执教23年, 并获得国内外逾20多所大学授予的荣誉学位.

[12] 启示录于第一世纪(约主后95-100年间)写完后, 圣经教义就完整了, 不可加添, 也不可减少(启22:18-19).

[13] 林后6:14-17: “你们和不信的原不相配, 不要同负一轭. 义和不义有什么相交呢? 光明和黑暗有什么相通呢? 基督和彼列(撒但的别名)有什么相和呢? 信主的和不信主的有什么相干呢? 神的殿和偶像有什么相同呢? 因为我们是永生神的殿, 就如神曾说: 我要在他们中间居住… 又说: 你们务要从他们中间出来, 与他们分别; 不要沾不洁净的物, 我就收纳你们.”

[14] 路1:1-3: “提阿非罗大人哪, 有好些人提笔作书, 述说在我们中间所成就的事, 是照传道的人从起初亲眼看见又传给我们的. 这些事我既从起头都详细考察了, 就定意要按着次序写给你.”

[15] 上文改编自史特博著, 陈恩明译, 《认识基督: 如何辨别真伪》(香港荃湾: 海天书楼, 2008年), 第167-177页. 编者也按此书原版(2007年英文版) The Case for the Real Jesus 对译文作出少许修改, 另加补充和脚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