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的无误和可靠(十) : 圣经批判学 / 评鉴学(上) (The Inerrancy and Infallibility of the Bible)


(A)       导论

18世纪的中期至末期, 欧美各地掀起了一个很大的浪潮  —  属灵复兴运动. 宣道团体纷纷建立, 宣道运动或培灵聚会到处可见. 但这时期, 仇敌撒但的工作也非常活跃. 马有藻写道: “… 因上时期理性主义的遗毒, 在此时期像‘定时炸弹’般爆发起来; 故这时期正统信仰, 包括其权威  —  圣经  —  亦受极严苛的攻击和批判, 在哲学方面、文学方面、科学方面、社会学方面等皆加以白眼、或冷箭、或明枪, 使正统信仰在此时有时只有招架之力, 有时才有还击之能. 故史称这时亦是‘批判时期’(Age of Criticism).”[1] 抨击与破坏圣经权威的圣经批判学也由此而生.

根据达拉斯神学院博士邵叶尔(M. James Sawyer), 圣经批判学(Biblical Criticism)兴起于19世纪中叶至晚期, 对更正教信仰“唯独圣经”的根基, 以及‘后宗教改革时期’的圣经无误论, 进行全面的攻击. 经文鉴别学(textual criticism, 另称“低等批判”, lower criticism)的兴起, 动摇了许多人对于圣经准确传递和保存的信心. 更甚的是, 文体批判(literary criticism, 另称“高等批判”, higher criticism)将分析世俗文学的方法应用在圣经之上. 由于批判学者存着先入为主的预设, 所以他们拒绝任何超自然的可能性, 例如, 他们认为“摩西五经”并非摩西写成. 在新约研究方面, 德国的包珥(Ferdinand C. Baur, 1792-1860)、施特劳斯(David F. Strauss, 1808-1874; 注: 施特劳斯是包珥的学生)等学者著书立说, 认为大部分新约都是在第2世纪书写成文, 并非由代表耶稣的使徒写成. 这类批判, 削弱了圣经的独特性及权威性, 不但影响学术界, 也影响到教会群体. 信徒不再能够宣告说“耶和华如此说”, 使得信仰在理性上的真确性遭到贬低.[2]

上述这一切破坏是不容忽视的. 有鉴于此, 处在21世纪的信徒必须对圣经批判学有正确认识, 才能晓得如何应付它的破坏性影响, 免遭受其害, 并能有效地反驳, 为真道竭力地争辩.

 

(B)       圣经批判学简介

            (B.1)   圣经批判学的定义

圣经批判学(或译“圣经评鉴学、圣经鉴别学、圣经批评学”等, biblical criticism)是圣经学者们在研读圣经时, 所使用的一些专门方法和技巧. “批判”一词源自德文crisis , 意为“判断”, 本身不含贬义. 赵中辉所编的《英汉神学名词辞典》如此描述它:

圣经批判学乃是考察圣经编纂之始末, 各书卷的由来, 查验其中有无错误、篡改的地方; 更从文学史方面, 鉴定圣经各书卷的内容是否能传达当世的真相; 其中所载是否全体一贯, 互不抵触; 文中之用语如何等等. 亦即用史学的考察法来考察圣经. 可分二类: 低等批判是论经文; 高等批判是论作者等事.

(B.2)   低等批判学

低等批判(lower criticism)又称经文批判或经文鉴别学(textual criticism), 主要是处理不同抄本、译本中的经文差异(这些彼此不同的经文被称为“异文” [variants] ), 以便鉴别出最接近原文的经文. 学者们发展出一整套鉴别的原则和方法, 纠正了许多在传抄和翻译过程中出现的错误, 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之所以称它为“低等批判”, 是因为它是圣经批判学的基础, “代表着研经功夫上较低层的方法及进路”.[3]

(B.3)   高等批判学

文体及历史批判(literary and historical criticism)曾被称为“高等批判”(higher criticism), 因为它是根据“低等批判”的研究成果才能进行自己的研究, 主要是文体结构、写作日期和书卷作者的研究.

里程指出, 现在学术界一般不再用“高等批判”这个笼统的名字, 而是将它划分为更细的批判方法, 例如:

  1. 文学来源批判法(literary criticism), 目的为要寻求各书卷所根据的文学材料或原始材料;
  2. 形式批判法(form criticism), 亦称传统批判法(tradition criticism), 追溯各书卷由口传到成书的过程;
  3. 编修批判法(redaction criticism), 研究各书卷成书时如何编排、修改、塑造素材;
  4. 历史批判法(historical criticism), 运用考古学和世俗史料确定作者、写作日期、经文中的历史真相等;
  5. 宗教比较批判法(comparative-religion criticism), 假定所有宗教都有从多神论到一神论的共同的发展模式, 并以此来解释犹太教-基督信仰的历史;
  6. 结构批判法(structural criticism), 探讨各书卷写作时的表面结构和较深层结构之间的关系;
  7. 读者反应批判法(reader-response criticism), 认为经文的意义不在文本, 而在读者, 读者不是寻找意义, 而要创造意义等等.[4]

马有藻评论道: “当基督信仰在各方面大受攻击时, 在研究圣经本身的事上, 它也给当时的学者‘乱刀分尸’, 此举乃拜18世纪开明时代(Enlightened era)的理性主义(Rationalism)和19世纪浪漫主义(Romanticism)的唯心哲学(Idealistic philosophy)之赐. 其实一切主义的基本起源于人本主义(Humanism), 当人(以人)为本时, 一切非以人为本之事(如超自然的神本主义)均遭攻击或弃绝, 故此圣经学者在研究圣经时, 也采纳人本主义的态度下手. 19世纪末, 因进化主义的影响, 圣经亦被认定是人类对宗教信仰的一种进化产品. 此理论将圣经的预言、或‘唯一作者说’等加以批判或拒绝.”[5]

(B.4)   圣经批判学面对批判

里程指出, 从事高等批判学的许多学者, 就是在研究的信仰前设上出了问题, 将圣经任意分裂、切割, 对圣经的权威和基督信仰“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和杀害”. 林道亮解释说:

20世纪初叶, 凯波尔(或译 “古判”, Abraham Kuyper)曾警告说: 高级鉴定学(即高等批判学, higher criticism)的发展趋势, 有一天可能成为“破坏圣经的主义”. 现在, 这句警告不再是一种“可能”, 在许多讲坛和神学院教室内, 它已成为“现实”! 今日除了高逊(或译“高斯胜”, L. Gaussen)所著的《神的默示》(Theopneustia, 英文意即Divine Inspiration)仍被视为这个学科的标准外, 高级鉴定学(高等批判学)几乎已经窃取了欧洲所有圣经学者的头脑. 千百年来, 圣经备受各类仇敌的攻击, 然而圣经受到家里成员的攻击, 这还是第一次! 目前许多讲台上的传道人和在大部分神学院教室内的教授们, 对圣经都普遍地抱着怀疑的态度. 平信徒实在难以相信, 今天这么多的宣教师, 实际上并不接受圣经的启示与权威. 其中有些根本不相信圣经, 也有些不想面对这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的教会有讲台, 但没有悔改; 有圣经, 但没有权威; 有道理, 但没有真理; 有基督, 但没有神子![6]

张逸萍正确总结说, 高等批判学家认为, 圣经乃根据口传资料, 作者们道听途说地搜集资料而写成, 又或者心中本有议程, 以致作品存在着偏见, 而且之后还有其他人可随意编纂修改. 无论如何, 高等批判学的问题显而易见:

  1. 高等批判认为除非能证明传统观点是对的, 否则他们就先以传统观点为错. 但这样的态度是错的, 正确的态度应该是相反.
  2. 忽略圣灵的工作. 圣经告诉我们, 主耶稣应许赐下圣灵, 使圣经作者想起主耶稣所讲的话(约14:26)
  3. 他们视新约故事为神话和民间传说. 他们极度轻视先知、使徒和目击证人的工作, 认为这些人的信用甚低, 甚至有如骗子. 他们又认为, 新约作者分不清哪一句是主耶稣所说的话, 哪一句是自己的话. 早期教会也不关心圣经的记载是否属实.
  4. 他们抱有反对超自然事情的偏见(注: 自由派神学家都抱此偏见).
  5. 他们对新约的批判, 常是根据文字和风格, 但这是很薄弱、很主观的理由, 因为人的写作风格, 可因写作对象不同或其他原因而改变. 所以, 不同风格的写作, 仍可能出自同一人.
  6. 高等批判根据这些字眼使用的频繁性, 而决定写作时代和作者, 这也是非常薄弱的论据. 举个例子而言, 中国基督徒常将“神”和“上帝”二词交替使用, 但这不表示有两个作者.
  7. 无可否认, 高等批判的最大祸害是破坏了人对圣经的信心.

请看以下这个圣经批判学者桑德斯(James A. Sanders, 此人是美国的旧约希伯来圣经学者)的话, 你就可以知道以上的评语并不夸张. 他说: “从我们的观点而言, 常被认为有创见的先知们, 甚至他们一时自发的神谕, 只不过是直接或引喻式地引用当时所属社团(社区)的权威性传统… 整本圣经可视为一个故事… 有着能适合不同时代的智慧. 这些智慧讲及人怎样在他的时代生活. 这故事是以神为中心… 充满了神的行动和说话… 圣经完全是历史的产物, 它有着人的限制. 批判学只能问: 从前写圣经的人相信上帝说了些什么话? 以及做了些什么事? (而不是上帝真正说了什么, 或真正做了什么!)”[7]

盖司勒(或译“贾思乐”, Norman Geisler)表示, 在解释圣经时, 人常犯了一些基本错误: 其一, 以为愈新的理论或解释, 就愈可靠; 其二, 学者的圣经解释通常都是对的. 盖司勒所说的非常准确, 即使在福音派中, 这样的态度亦不罕见. 如果是科学发明(例如“电脑”), 大有可能愈新愈好, 愈是有名的公司所出产的愈好; 但至于道德、信仰、真理和圣经解释, 就不见得愈新愈好, 也不见得愈是从学术角度去研究就愈好. 而新神学、新正统、圣经批判正是好例子. 他们治学并非为了真理. 若为个人名誉、理想和野心去事奉神或者研究圣经, 迟早会产生问题. 所以盖司勒说: “信仰比学术重要”(Lordship over scholarship). 我们应该花时间去发现真理, 而不是提出惊人理论, 哗众取宠.[8]

 

(C)   摩西五经的批判

(C.1)   五经批判简介

回顾历史, 约在主后200年, 教父特土良(Tertullian)把旧约圣经前五卷书(创世记至申命记)归为一组, 总称为“五经”(Pentateuch), 也叫“摩西五经”或“律法书”. 犹太人的传统则称它为“妥拉”(Torah, 这字的希伯来文词根是‘投掷’、‘发射’, 可引申为‘告知’、‘指导’); 当然, 旧约对这个字的使用有更广的含意, 可指所有从神而来的命令.

马有藻在《旧约概论》中说五经“是救恩的根基, 真理的渊源, 也是犹太经典最重要的部分.” 美国的旧约与闪族语言教授阿切尔(另译“艾基新”, Gleason I. Archer, Jr., 1916-2004)在其所著的《旧约概论》中亦表示“在18世纪自然神论(Deism)哲学兴起以前, 基督的教会一直逐字不易地接纳五经的宣称, 相信它是主前15世纪的历史人物摩西的作品.” 然而, 许多高等批判学的学者则主张, 五经由不同来源的资料组成, 出自不知名的作者; 摩西根本没有参与五经的写作; 五经的最后部分是在摩西离世后1千年才告完成![9]

(C.2)   底本学说的提出

底本学说(简称“底本说”、“底本假说”, 亦称“文献假说”, documentary hypothesis)是一种假设, 认为摩西五经并非由摩西所写, 而是由不知名的作者们写成的各种底本的汇编(指汇集, compilation, 即把不同文献资料编辑汇集为一).

里程指出, 在这假设提出之前, 被称为“高等批判之父”的泛神论学者、西班牙籍犹太人斯宾诺莎(Benedict Spinoza, 1632-1677)首先于1670年在他的著作Tractatus Theology  —  Politicus中断言, 五经绝不可能是摩西所写, 因为摩西以第三人称“他”而不是用第一人称“我”自称; 同时, 摩西不可能记载自己死亡的事件(申34:1-8); 他主张五经的编著者是文士以斯拉. 他的臆测遭到同时代人的嗤鼻(意谓轻蔑讥笑), 但当自然神论的热潮汹涌兴起后, 它竟在19世纪后期成为一项公式化的学说.

但“底本学说”是正式开始于法国医学教授阿斯特吕克(或译“阿斯徒录”, Jean Astruc, 1684-1766). 阿斯特吕克对《创世记》的文学分析很有兴趣, 但对神在第一章被称为伊罗兴 (Elohim) 、而在第二章却被称作耶和华 (Jehovah, 或 Yahweh) 深感困惑. 在1753年的著作中, 他假设说, 摩西参考了两份不同的资料(另译“底本”或“文献”, document), 一份资料的作者只知道神的名字是伊罗兴, 第二份资料的作者则称神为耶和华, 这是底本说的第一个基本假设.

1853年, 德国的东方学家(Orientalist)兼旧约历史批判学家胡普菲尔德(Herman Hupfeld, 1796-1866)提出五经是由四个不同底本编纂而成, 按底本的年代次序是: P (早期的伊罗兴底本, 或称“祭司底本”)、E、J和D底本(参下文D.3). 然而, 在1860年代, 德国的旧约学者格拉夫(Karl H. Graf, 1815-1869)把五经底本的年代次序改为J、E、D、P.

到了1883年, 德国旧约及东方文学家威尔浩生(Julius Wellhausen, 1844-1914) 把格拉夫的修订底本理论建构起来, 出版了他的名著《以色列史导论》(Prolegomena zur Geschichte Israels), 提倡从“原始精灵教”演变为复杂的“一神论”的进化理论, 与黑格尔(George W. F. Hegel)的辩证法、达尔文(Charles R. Darwin)的进化论配合得天衣无缝, 以精湛的技巧、高度的说服力重建底本说, 成为底本说的集大成者.[10] 他的学说强烈地震撼了德国, 而且逐渐在英国和美国被普遍接纳.

无论如何, 即使在底本说横扫神学界之时, 保守派, 无论是犹太圈内还是基督徒圈内, 一向对五经的批判法采取抗拒的态度. 在这些对抗“五经批判”的神学家, 19世纪最著名的是德国神学家亨斯登伯(Ernst Wilhelm Hengstenburg, 1802-1869); 美国普林斯顿的神学家格林(William Henry Green of Princeton)所撰写的著作(1895, 1896)以渊博的学识和高度的技巧, 最彻底地批驳了威尔浩生的假说; 20世纪则有阿利斯(Oswald T. Allis)、卡塞图(Umberto Cassuto)、基特辰(Kenneth A. Kitchen) 和温翰姆(Gordon J. Wenham)等等.[11]

(C.3)   底本学说的依据和推论

“底本说”到19世纪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 埃里克森(Christian J. Erickson)将威尔浩生的“底本说”归纳为四点:

  1. 五经由J、E、D、P等不同底本组成, 其根据是对神的不同称谓(或作“称呼”), 以及重复的记载(五经中有部分故事重复记载两次);
  2. 五经是摩西以后相当久才被编撰成书的;
  3. 五经中许多历史记载是谬误的, 有些甚至是虚构和传说;
  4. 此假说的某些派别认为, 以色列历史上发生过“宗教进化”, 可以把五经的后半部分与前半部分区别开来.

四个底本的假说(hypothesis)如下:

  1. J (Jehovah, 耶和华底本/耶和华来源): 它于主前约850年出自南方犹大国一位不知名的作者(被称为Yahwist[12] —  J底本作者, 或称“耶典作者”)及Elohist( E底本作者). 此人对人物传记有特别兴趣, 也常以拟人法描写神, 对伦理和神学思想有先知式的兴趣, 但对献祭或礼仪乏味(缺乏兴趣).
  2. E (Elohim, 伊罗兴底本/伊罗兴来源): 它于主前约750年出自北方以色列国一位不知名的作者(被称为Elohist —  E底本作者, 或称“伊典作者”), 叙事风格较J客观, 倾向于描述风俗习惯、名字来源等具体特点; 对礼仪和敬拜很有兴趣; 约在主前650年, 一位不知名的编辑把J和E的资料合编成一份文献(称为J-E).
  3. D (Deuteronomic, 申命记底本/申命记来源): 它可能在主前621年大复兴时, 作为约西亚王赞助的官方改革计划, 在大祭司希勒家的指导下写成, 其目的是强迫犹大王国的百姓废弃地方祭坛, 将祭牲和节日的献礼带到耶路撒冷的圣殿.
  4. P (Priestly, 祭司底本/祭司来源): 它分几个阶段完成, 包括从写于主前约570年的以西结的圣洁法典(利17-26章), 到在文士以斯拉领导下完成的年代最晚的祭司法典, 其主要内容是对以色列神权政体的渊源和制度作系统化的论述, 对家谱、祭礼、礼仪的细则尤有兴趣.

里程写道: “若底本说属实(即是真实正确的), 五经的记载就只是人的著作, 而且鱼龙混杂, 需要人们用理性去伪存真(除去虚假的记载, 以存留纯正的经文), 其权威性将荡然无存. 然而, 底本说并不属实.”[13] 现在, 让我们揭开真相!

(C.4)   底本学说的困境和反证

狄拉德和隆曼(R. B. Dillard & T. Longman III)贴切指出: “对于五经作品的问题, 过去两百年来, 批判法中的底本假说(从Eichhorn开始)大行其道. 其中有一个世纪以上(自威尔浩生的书开始), 学术界对这方法信心十足, 认为是‘批判法明确的结果’. 令人惊讶的是, 到了今天, 它只能苟延残喘, 因为问题百出, 又有其他解决方案提出(来取代它), 同时学术界的努力已经转向. 可以预期的是, 下个十年中将会有人为此方法提出辩护, 不过这些将是为不再生效的研究法作垂死的挣扎.”

里程评论道: “貌似严谨的‘底本说’之所以难以维持下去, 主要是它的许多依据都很勉强, 甚至彼此矛盾. 这样, 不仅遭到保守派的抗拒, 而且在支持底本说的学者之间, 也常发生冲突. 比如, 如何把经文区分为不同的来源, (这方面)一直无法取得共识; 对于这些来源的日期, 谁先谁后, 也长期争论不休. 这显然暴露出底本说的方法论中所包含人的主观因素, 使人们对其科学基础产生怀疑. 尤有进者, 许多学者怀疑E是否是独立的来源(source, 指资料来源), 这显示传统的底本说已经崩溃.”[14]

“底本说”从一开始就面对许多无法驳倒、无法逾越的反证. 基于有限篇幅, 只能举例说明. 底本说是以对神的不同称谓(名称, 简称J、E、D、P)作为划分不同资料来源的基础. 但这是不合实际, 充满误导性和危险的.

首先, 按照“比较宗教学”(Comparative Religion)[15]的观点看, 以色列以外的异教国家(如巴比伦[Babylon]、乌加列[Ugarit]、埃及等)的宗教文学中, 都以多个名字称呼同一位神; 人们比较熟悉的希腊神祗中, 神王宙斯(Zeus)又称为科尼安(Kronion)和奥林匹奥士(Olympios); 雅典娜(Athena)又称为柏腊士(Pallas); 亚波罗(Apollo)又称为霍布斯(Phoebus)和琵提乌士(Pythius). 这些名字都一一出现在荷马史诗的平行句中, 但从来没有人说荷马史诗有不同的资料来源. 为什么五经中对神有不同的称谓就被断言有不同的资料来源呢?[16]

其次, 五经中用不同的名字称呼神, 是有不同的神学意义. 阿切尔(Gleason L. Archer, Jr.)认为, 从字源角度看, “伊罗兴”(Elohim)是从“有力量的、强壮的、最前端的”字根演化而来, 描绘神是创造宇宙的全能者; 故此, “伊罗兴”适用于《创世记》第1章, 因为该章的主题是创造(彰显神全能的创造). 另一方面, 耶和华(Jehovah, 或称“雅巍”, YHWH )是神立约之名, 在神参与某种立约行动的时刻才使用; 所以, 在《创世记》第2章, 这个名字频频出现, 因为它的主题是描写神与亚当所立的约(创2:16-17).[17] 也有学者认为, “谈到史前史、切合智慧文学类的地方, 会用伊罗兴; 谈到强调特殊启示的地方, 常用耶和华(雅巍)”. 姑且不论哪一种看法更合宜, 用神的不同名字作为不同资料来源的根据是没有说服力的.[18]

现在要谈第三点. 近期对闪族文学形式的研究表明, 重复记载是文学中刻意使用的, 平行故事是故意采用的文学常规, 为要达到某种特定的效果. 底本说却把它们分割成不同的来源. 现以创造和洪水的记载为例.[19]

底本说把创世记第1章和第2章分别划入P 来源(写于被掳或被掳后期, 即主前第6世纪)和J来源(写于主前第9世纪), 认为这两章关于创造的平行记载是彼此冲突的: 第1章说人最后被造, 而第2章的创造次序则是人(2:7)、植物(2:9)、动物(2:19)和女人(2:21-25).[20] 然而, 这种观点是很肤浅的. 其实, 这两章的记载不是冲突的而是互补的. 第1章是创造的梗概(概括), 第2章则详述人的受造和人生活的环境伊甸园; 第1章是年编式的(按照时间顺序), 第2章是论题式的(以主题来详述). 第2章介绍了亚当与夏娃、伊甸园、分别善恶的树、和神与亚当所立的约, 乃是为第3章的人的堕落作铺垫.

事实上, 古代近东的碑文也展示类似的文学风格: 首先简扼地称扬统治者的英勇行为, 继而详细记述特别的胜利. 因此, 创世记第2章并不是创造过程的记录, 因为神不可能在创造人的居所之前就先造人; 同时, 一个真正的创造记录也不可能遗漏记述太阳、月亮、星宿、地球和海洋被造过程. 古埃及学专家基特辰(Kenneth A. Kitchen)很不客气地指出:

经常有学者宣称, 创世记第1和第2章记载两个不同的创造故事, 但事实上, 那“两”个记载严谨的互补性质, 是显而易见的: 创世记第1章将人的被造, 列在一连串创造的最末了, 而且缺少任何详细资料; 但在创世记第2章, 人是兴趣(指作者写第2章的旨趣)的焦点, 关于他和他的背景资料, 更具体详尽. 二者完全没有互不相容的重复. 不能够领悟不同题材  —  一方面是所有创造的提纲(第一章), 另一方面是集中人和他当前的环境(第二章)  —  的互补性质, 实在近乎文盲.

创世记第6到第8章关于洪水的记载也颇为类似. 底本说把这三章的记载切割为J 和P 两个来源, 认为它们彼此矛盾: P吩咐每类动物各有一对进入方舟, 洪水泛滥一百五十天; J 却说“洁净”的动物各有七对进方舟, 洪水泛滥仅四十天, 等等. 其实, 不带偏见的读者, 很容易辨明这3章记载的和谐、统一性. 它的主题是人的堕落(第6章)、神的惩罚(第7章)和神的拯救(第8章). 底本说所指出的“矛盾”根本不矛盾. 各类动物有一对进入方舟是一般吩咐, 而洁净的动物各有七对入方舟则是特别吩咐. 这也表明, 远在摩西时代之前, 动物已有洁净与不洁净的区分了. 洪水泛滥四十天是指倾盆大雨四十天: “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7:12), “洪水汜滥在地上四十天, 水往上涨, 把方舟从地上漂起”(7:17); 洪水泛滥一百五十天, 则指洪水淹没地面的最高点, 共持续了一百五十天: “水势浩大, 在地上共一百五十天”(7:24).[21]

第四点, 底本说的一些学者把达尔文的进化论的思想, 或者把近东非以色列国家宗教发展的过程, 硬套在以色列人的宗教信仰上. 他们认为, 以色列人的宗教信仰不是独一真神的特殊启示的结果, 而纯粹是一个自然演进的过程, 是一种文化现象. 按他们的观点, 以色列人的宗教信仰始自拜物教(fetishism), 渐次演变为泛鬼灵崇拜(polydemonism)、多神崇拜(polytheism), 最后达至一神崇拜(monotheism).

但是, 这种观点与圣经的记载完全不符. 按照圣经, 以色列人从一开始就是、而且至今一直坚持独一真神的信仰. 为了使自己的观点能站得住, 他们竟无端地说, 圣经中的这些记载是被掳后期祭司学派的人重编古代遗传、加以粉饰的结果! 这充分暴露了他们的治学态度: 漠视圣经的经文提供的客观证据, 主观地在自己的臆测之上再加臆测. 难怪, “饱受威尔浩生理论熏陶”的美国当代考古学泰斗奥伯莱(W. F. Albright)经过客观研究而发现其错谬, 并在1941年诚实地写道: “在我们的心目中, 威尔浩生仍然是19世纪首屈一指的圣经学者. 但是他的见解已经过时了, 他所描绘的以色列早期进化图, 实在大大歪曲了史实.” 狄拉德和隆曼(R. B. Dillard & T. Longman III)也说: “今天几乎没有一个人接受威尔浩生的主张, 即: 在旧约中可以侦测出宗教的进化, 从精灵主义, 到一神主义, 再到独一真神论. 当代的批判家很快就可以看出, 他采用黑格尔式的假设, 因此不值得接纳.”

第五点, 有些底本说的学者认为, 创世记中关于亚伯拉罕及其后裔的记载都不可靠, 常常与史实不符, 他们甚至彻底否定亚伯拉罕是真实的历史人物; 还有学者说亚伦是一个虚构的人物, 在出埃及及原始的传说中, 毫无地位等等. 但是, 圣经考古学的丰硕成果使底本说学者的这些错误判断不攻自破. 学者爱尔达(John Elder)说:

若说考古科学的兴起, 解开了历史学家和正统基督教之间的死结, 实在不是一种夸张. 一点一滴地, 一座接着一座的城市, 一个接着一个的文明, 一种接着一种的文化出土, 这些本来只是秘藏于圣经中的回忆, 透过考古学者的研究, 都被置放在古代历史轨迹的正确位置上.[22]

(C.5)   摩西是五经的作者

虽然严格地说, 五经是隐名的, 因为它并没有标题或在导论中明确地指明作者是谁; 但是大量的内证和外证都表明, 摩西就是五经的作者. 这也是从早期教会到现在, 基督教会的传统立场.

五经多处经文确切地记载了摩西写下五经里的内容, 例如:

  1. 出17:14: “耶和华对摩西说: ‘我要将亚玛力人的名号, 从天下全然涂抹了, 你要将这话写在书上作纪念, 又念给约书亚听.’ ”
  2. 出24:4-7: “摩西将耶和华的命令都写上, … 又将约书念给百姓听.” [注: 联系上下文, 摩西所写下的, 起码包括“约书”(Book of the Covenant, 出21:2-23:33) ]
  3. 出34: 27: “耶和华吩咐摩西说: ‘你要将这些话写上, 因为我是按这话与你和以色列人立约.” [注: “这些话”是指神的约(出34:10- 26) ]
  4. 民33:1-2: “以色列人按着军队, 在摩西、亚伦的手下出埃及地所行的路程,… 摩西遵着耶和华的吩咐, 记载他们所行的路程.” [注: 摩西记载了以色列人从埃及到摩押的路程表, 无疑也会记下旷野漂流生活的其他故事. 这有力地证明摩西是全部五经叙事的作者]
  5. 申31:9, 24-26: “摩西将这律法写出来, 交给抬耶和华约柜的祭司利未子孙和以色列的众长老… 摩西将这律法的话写在书上, 及至写完了, 就吩咐抬耶和华约柜的利未人说: ‘将这律法书放在耶和华你们神的约柜旁…’ ” [注: 这些律法可能仅指申命记的一些部分, 也可能指五经前几卷书的“律例、典章”(申4:5,14) ]
  6. 申31:22: “当日摩西就写了一篇歌, 教导以色列人.” [注: 这篇歌的内容记在 申32:1-44]

另外, 阿切尔贴切地指出, 五经的记载显明作者非常熟悉埃及地, 写作中所使用的埃及文字汇也比其他旧约经卷频繁. 杜肯(Garrow Ducan)评论说, “我们无法推诿, 这两个故事(即约瑟和出埃及的故事)的作者… 透彻了解埃及的语文、风俗、信仰、宫廷生活、礼节, 及官僚阶层; 不仅如此, 读者也同样熟悉埃及的事物.” 此外, 出埃及记的叙述, 流露出目击的详情, 暗示了作者的实际参与, 完全超越了一位生活于出埃及后几个世纪的作者的视野. 这些都指向一个结论: 五经写成于摩西时代, 作者即是摩西.

我们还有超越五经的证据, 例如其他的旧约经卷也见证摩西是五经的作者, 举例如下:

  1. 书8:30-31: “那时, 约书亚在以巴路山上, 为耶和华以色列的神, 筑一座坛, 是用没有动过铁器的整石头作的, 照着耶和华仆人摩西所吩咐以色列人的话, 正如摩西律法书上所写的.”
  2. 书8:32: “约书亚在那里, 当着以色列人面前, 将摩西所写的律法抄写在石头上.”
  3. 王下14:6: “…却没有治死杀王之人的儿子, 是照摩西律法书上耶和华所吩咐的.”
  4. 拉6:18: “且派祭司和利未人, 按着班次在耶路撒冷事奉神, 是照摩西书上所写的.”
  5. 尼13:1: “当日, 人念摩西的书给百姓听.”
  6. 但9:11: “以色列众人都犯了祢的律法, 偏行、不听从祢的话; 因此, 在祢仆人摩西律法书上所写的咒诅和誓言, 都倾在我们身上, 因我们得罪了神.”(参 但9:13)
  7. 玛4:4: “你们当纪念我仆人摩西的律法, 就是我在何烈山为以色列人所吩咐他的律例典章.”

旧约这些经卷都见证, 一本律法书已经存在, 是耶和华神赐给摩西、由摩西写下的. 同时, 新约圣经也非常清楚地见证, 五经的作者是摩西. 这方面的经文很多, 以下只略举一二:

  1. 综合上述各种证据, 犹太人路24:44: “耶稣对他们说: ‘这就是我从前与你们同在之时, 所告诉你们的话, 说, 摩西的律法、先知的书, 和诗篇上所记的, 凡指着我的话, 都必须应验.’ ”
  2. 约5:46-47: “主耶稣说: ‘你们如果信摩西, 也必信我; 因为他有指着我写的话. 你们若不信他写的书, 怎能信我的话呢?’ ”
  3. 罗10:5: “摩西写着说: ‘人若行那出于律法的义, 就必因此活着.’ ” [注: 使徒保罗在这里引用的是 利18:5的经文, 是“耶和华对摩西说”的(利18:1); 但保罗明确见证摩西把它“写”了下来][23]

以上的种种证据显示, 五经的很多部分是摩西写的; 但却不能证实五经全部都是摩西写的. 相反, 五经中某些经文似乎不可能出自摩西的手; 例如, “摩西为人极其谦和, 胜过世上的众人”(民12:3). 这样的经文, 不像出自摩西, 否则就有自夸之嫌了. 又如, 摩西的死及安葬的经文(申34:6-8), 摩西怎能写下自己身后的事呢? 多数保守派学者也认为, 这些经文是摩西之后由他的亲密同事(如约书亚)写的. 从人的角度看, 这种推论是颇为合理的. 但是, 也有学者从神的启示的角度分析, 力排众议. 他们指出, 圣经在描写以色列人的祖先时, 对他们的过失、污点直言不讳、毫不掩饰, 与一般的传记、历史文学形成鲜明的对比. 圣经指出, 即使像“信心之父”亚伯拉罕、“合神心意的人”大卫王等这样的先贤, 都不过是极待神拯救的罪人. 正如薛弗尔(或译 “查非”, Lewis Sperry Chafer)所说: “圣经不是人想写便写得出来的, 也不是人愿意写便能写得成的.” 既然圣经的写作是出于神的旨意, 神让作者写以色列人的罪孽和污点, 也可能要作者写自己的优点. 所以, 美国海外神学院院长曾霖芳说: “如果神要摩西写‘摩西为人极其谦和, 胜过世上的众人’, 摩西也不能不写!”

此外, 摩西的死和埋葬的记载也相仿. 申34:6说: “耶和华将他(指摩西)埋葬在摩押地, 伯毗珥对面的谷中, 只是到今日没有人知道他的坟墓.” 据此, 可拉特(另译“科勒特”, Sidney Collett, 1887-1941)指出, 是神亲自埋葬了摩西, 葬礼中, 没有任何人在场; 如果摩西的葬礼的记载不是摩西所写, 必是后人的手笔. 但后人为何能知晓此事呢? 必是受到了神的默示. 神既能默示他人, 为什么不能默示摩西写下这段预言他去世的经文呢? 正如约瑟在神的默示下, 预告他死后数百年(约350年)有关他骸骨的事(创50:25; 来11:22); 还有以赛亚也预告许多关乎弥赛亚受苦与受死的细节, 包括祂与财主同葬一事(赛53:9; 太27:57-60). 这一切, 与摩西去世的记载一样, (在希伯来原文中)都是用过去时态(past tense)来写, 仿佛是已经发生的历史, 虽说这预言(赛53)是在事情还未发生的前700年写的.[24]

当然, 五经中有些关于地名、时间等的说明, 像是后人的编撰; 例如, 创14:14和 申34:1都提及一个叫“但”的地方; 可是, 在 士18:29说, 那个地方原叫“拉亿”, 士师时代才改称“但”. 因此, 五经中提及“但”, 不像是摩西的手笔. 又如, 创36:31说, “以色列人未有君王治理以先”, 似有可能是摩西之后加入经文的. 再如, 五经中多处出现“直到今日”的短语(创32:33; 申3:14; 34:6等), 给人一种“最新资料”(up to date)的感觉.

总之, 圣经并没有提供直接的证据, 说五经全部每一个经节都是摩西写的. 但是, 如果我们考虑到摩西本人的情况, 问题就变得比较明朗了. 摩西出生于以色列人的利未支派, 在埃及的皇宫中生活了40年, 受过非常高深的埃及教育, 具有丰富的学识和熟练的写作技巧. 他是神亲自呼召的伟大先知, 受命担当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进迦南的历史重任. 神借着他行神迹奇事、战胜了埃及的术士, 使以色列人得以离开埃及; 是他向海伸杖, 耶和华将红海分开; 是他把树枝丢在水里, 使苦水变甜; 是他杖击磐石, 使磐石出水; 是他在山上举杖, 使约书亚率军打败了出埃及后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亚玛力人; 是他上西乃山从耶和华神那里领受了十条诫命; 是他颁布耶和华神的命令, 会幕是完全照着他的吩咐建造的; 是他举起铜蛇, 止息了在以色列人中蔓延的瘟疫; 是他带领以色列人在旷野漂流38年; 是他登上尼波山眺望迦南美地; 是他被耶和华神亲自安葬… 摩西不仅是出埃及的亲身参与者, 更是这一伟大壮举的领导者, 没有人比他与神有更亲密的关系, 比他更了解神的心意、慈爱、公义、圣洁和大能, 没有人比他更能掌握出埃及的细节和全局, 也没有人比他更深刻地体察以色列人的软弱和悖逆.

作为“以色列共和国的创始人”(此乃阿切尔的用词)和历史的见证人, 经过漂流旷野近40年漫长岁月的炼沥和反思, 摩西一定会有强烈的冲动和充裕的时间, 详细地写下出埃及的全过程, 以见证真神和警示后人. 他呼天唤地地向世人作见证, 将生死、祸福陈明在世人面前, 要世人选择生命: “且爱耶和华你的神, 听从祂的话, 专靠祂, 因为祂是你的生命. 你的日子长久, 也在乎祂”(申30:20). 如果摩西不写下五经的后四卷书, 即《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和《申命记》, 那才令人不可思议呢!

至于说五经的第一卷书《创世记》, 圣经没有指明它的作者. 不过, 《创世记》与五经的其余四全书是一个整体, 是不可分割的. 没有神对亚伯拉罕、以撒和雅各的拣选, 没有约瑟在埃及作宰相、雅各举家下埃及, 就没有以色列作为一个民族出埃及、进迦南的历史. 但是, 《创世记》的前一部分关于神创造天地等史前史, 必须得到神特别的启示, 才可能被记录成书. 先知是被神拣选、传递神的话语的人. 摩西是伟大的先知之一, 又有别于其他先知. “耶和华说: ‘你们且听我的话: 你们中间若有先知, 我耶和华必在异象中向他显现, 在梦中与他说话. 我的仆人摩西不是这样, 他是在我全家尽忠的. 我要与他面对面说话, 乃是明说, 不用谜语, 并且他必见我的形象. 你们毁谤我的仆人摩西, 为何不惧怕呢?’ ”(民12:6-8). 可见, 摩西与神的亲密关系超乎任何别的先知.

使徒安得烈只在主耶稣的住处呆了一夜, 就辨认出主耶稣是以色列人引颈长盼的弥赛亚(参见 约1:35-42). 使徒保罗曾被提到第三层天上去、被提到乐园里, 听见隐秘的言语; 神怕他因得的启示甚大而过于自高, 所以就加根刺在他肉体上(参见 林后12:1-9). 安得烈和保罗的经历, 非常令人羡慕, 但与摩西相比, 仍稍逊一筹. 因为, “耶和华的荣耀停于西乃山; 云彩遮盖山六天, 第七天祂从云中召摩西. 耶和华的荣耀在山顶上, 在以色列人眼前, 形状如烈火. 摩西进入云中上山, 在山上四十昼夜”(出24:16-18). 四十昼夜与神同住, 摩西得到的启示将如何大啊! 如果不带任何偏见, 人们不难得出结论: 摩西是书写《创世记》的最佳人选.

综合上述各种证据, 犹太人、初期基督教会至今, 人们都相信摩西是五经的的真正作者. 正如彻底精通超过40种古代闪族言语的著名希伯来文学者兼旧约教授威尔逊(Dr. Robert Dick Wilson)所说: “今日的五经是历史性的, 是从摩西时代来的; 摩西乃是五经的真正作者, 虽然它(五经)可能曾为后代的编辑们编纂与修订, 但所增添之部分也像其他部分一样, 是灵感的(指有圣灵感动写下的, 编者按), 是真实的.”[25] 只可惜至今仍有许多批判学家盲目地接受已被推翻的底本说.[26]

下期, 我们会把焦点放在新约书卷, 特别是批判学对“符类福音书”(或称“对观福音书”, Synoptic Gospels)的错误批判, 敬请留意.

(文接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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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一:   多个名字称呼同一位神

 

英国圣经学者兼考古学家(古埃及学专家)基特辰(Kenneth A. Kitchen)在《古代东方和旧约圣经》(The Ancient Orient and the Old Testament, 1966年, 第121页)中指出, 论到神衹多种的名字, 我们可以比较奥西里斯神(Osiris)的三个名字、一个既定称号, 以及普通名词“神”的用法. 这些是在柏林的益哈努弗石碑(stela of Ikhernofret)上出现的, 分别是: 奥西里斯、温努法(Wennofer)、肯他米图(Khentamentiu)、“阿比多斯之主”(Neb-’Abdju)及“神”(nuter, 有如希伯来语的“伊罗兴”). 然而, 从来没有埃及学者觉得有需要发明Osirit、Wennofrist、Khentamentist等字词, 或作出Neb-’Abdjuist及Nuterist资料来源, 如同旧约圣经研究中的Yahwist (J底本作者, 或称“耶典作者”)及Elohist (E底本作者)似的.

基特辰接着强调, 益哈努弗石碑显示了一种表达上的“冗长”,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 这极具纪念价值的石碑(作为一整本, 一个整体), 在数星期, 甚至可能只用数天就被凿成及竖立起来, 当中主要提及的事情, 并没有经过编者数个世纪“前历史”(即史前)的“承传”及合并.[27] 这适用于其他文体, 这里只引用了一小段, 还有许多尚未引述的. 跟埃及一样, 神明(神衹)有多个名字, 在美索不达米亚(或译“米所波大米”, Mesopotamia)的时代也有出现(如此情况). 我们可以引用恩利尔(Enlil)为证, 他在利皮特伊什塔尔法典(Lipit-Ishtar laws)的序言中又被称为努南尼(Nunamnir); 在汉摩拉比法典中的序言部分(也有数个名字称呼同一神衹的例证), 我们有伊南娜(Inanna)/伊什塔尔(Ishtar)/迪里图姆(Telitum), 以及 尼图(Nintu)/马马(Mama).[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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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二:   “伊罗兴”(Elohim)耶和华

 (Jehovah, 雅巍[YHWH] )的不同意义和用法

论及“伊罗兴”与“耶和华”(雅巍)这两个名字, 希伯来大学的前任教授兼犹太学者卡塞图(Umberto Cassuto), 在其所著的《底本学说》(The Documentary Hypothesis, 1961年, 第18页)中写道: “首先, 我们要了解这两个名字的特质. 两者并不相同. ‘伊罗兴’一名原是个普通名词(指“神”), 同时适用于以色列的独一神, 并天上的诸神(指众假神而言). 另一方面, ‘雅巍’却是一个专有名词, 以色列人认为是宇宙的主, 拣选他们为子民的那一位. 让我试举一个平行(意即类似)的例子. 某一个城市可以称为‘耶路撒冷’, 或简单地称为‘城市’. ‘城市’这名字是耶路撒冷和其他城市所共用的; 而‘耶路撒冷’一名却是该城所独有的. 当犹太人列祖认识只有一位神, 只有‘雅巍是伊罗兴’(王上18:39), 逐渐地‘伊罗兴’这代名词对他们而言亦成为专有名词, 与‘雅巍’同义了. 倘若耶路撒冷是说希伯来语的人士唯一居住的城市, 则‘城市’一词无疑成了一个专有名词, 意思与‘耶路撒冷’同等.”[29] 卡塞图接着为这两个名字的不同用法提出下列的解释:[30]

 

  耶和华 / 雅巍
(YHWH)
伊罗兴
(Elohim)
1 当用于表达以色列人对神的观念, 经文就会选上“雅巍”之名, 这包括对雅巍的描述. 倘若在国际圈子“智者”群中论到较抽象的神观, 经文较喜欢用“伊罗兴”之名. 神(伊罗兴)被视为物质宇宙的创造者, 是大自然的统治者, 并生命的源头.
2 当论到以色列的神, 并以色列子民与他们的列祖有关系之际, 就会用“雅巍”之名. 当论到神与非子民(指不属耶和华/雅巍的子民如外邦异族和列国等), 就会用“伊罗兴”之名.
3 当论到与以色列的传统有关的事时, 就会用“雅巍”之名. 当论到宇宙性(普世性)的传统事物, 就会用“伊罗兴”之名
4 当“妥拉”(专指摩西五经)旨在唤起读者或听众对于神同在、那股大能和荣耀的庄严感觉, 就会用“雅巍”之名. 若想以普通方法提及神, 或当表达或思想未必直接与神圣的名字有关系, 就会用“伊罗兴”之名.
5 当经文以清晰、可感知的字眼来形容神的性情, 以传递清楚的图像时, 就会用“雅巍”之名 在较普遍、表面及含糊的描绘中, 较倾向使用“伊罗兴”之名, 给人一种不大分明(即不清楚表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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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三:   所谓重复的记载

 

根据“底本说”的假设, 没有作者会将相同的故事重复讲述, 因此部分重复的叙事(平行/相似的记载)证明了作者应不只一人. 虽然如此, 此假设无法成立, 因它忽略了一些重要事实. 美国近东文化和古代语言学家戈登(Cyrus H. Gordon)将希伯来文体风格与其他古代东方风格比较, 并在“高等批判与禁果”(Higher Critics and Forbidden Fruit”, 载Christianity Today, Vol.4, Nov 23, 1959, 第132页)一文中评述道:

提出不同作者的其中一个最普遍基础, 就是圣经中的重复部分及异文. 然而, 重复(的记载)却是古代近东文学最常见的特征, 包括巴比伦、乌加列, 甚至希腊都是如此. 此外, 重复(的记载)在圣经世界中经常出现. 约瑟与后来的法老, 他俩预言的梦竟然相同… 有谁可以断言这一种重复是源于两位不同作者?[31]

此外, 有些看似重复相同的故事, 但其实是不同的故事却有相似的细节. 雷文(John H. Raven)在《旧约导论》(Old Testament Introduction, 1910)中, 论到摩西五经中重复记载的故事时指出, “(有时)这些记载并非平行叙述(指相同事件). 有些不过是相似的事件, 例如亚伯拉罕因妻子撒了两次谎言(创12:11-13; 20:2-5), 后来以撒也照这样行(创26:7). 编修者必然将之视为两件个别的事. 另外一些情况, 则是因不同观点而有所重复, 例如在创世记第2章的创世故事中, 作者是从神的启示(神向亚当启示)与供应(神预备配偶给亚当)的立场而言. 有些时候, 重复是由于希伯来文风格特色所致, 通常以一句话来作为引言, 重复时候加以阐述.”[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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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四:   所谓矛盾的记载

 

批判学者(critics)认为同一个人或一个地方被冠上不同名字, 便显示出作者不只一人. 譬如说:

  1. 创10:16及 申2:24使用 “亚摩利人”一词, 但 创10:18及 申1:7却用了“迦南人”。
  2. 出33:6 及17:6均用了“何烈山”, 出34:2 及 16:1却用了“西乃山”.
  3. 出3:1 及 4:18用了“叶忒罗”, 创36:17 及 出2:18却是“流珥”.

曾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University of Toronto)任教多年的著名英国学者兼旧约研究教授哈里森(Roland K. Harrison)提供了一个更合理、可被证实的选择, 以此表示批判学者的假设完全忽略了唯一可供证实的客观资料  —  古代近东文献的证据. 单单埃及就有上百个例证, 显示一个人的名字有多种不同变异(例如有一个名为Sebekkhu的将军, 有时也被称为Djaa).

基特辰(K. A. Kitchen)解释道: “在埃及, 不少人有双重的名字, 就如旧约圣经中的以色列/雅各叶忒罗/流珥一般. 例如Sebek-khu也称为Djaa, 记着这名字的石碑现存于曼彻斯特大学博物馆, 其中一个例子, 一名普通的巴勒斯坦人有三个名字: Mentiu-Setet (亚洲的贝都因)、Retenu (叙利亚)、Amu (亚洲)  —  就正如旧约圣经中的以实玛利人/米甸人迦南人/亚摩利人. 至于其余的个人及群体名字, 例如, 美索不达米亚的智者Ahiqar或Ahuquar, 他也称为Aba’-enlil-dari … 在赫人帝国中, 一系列君王均有多个名字, 例如Mitanni及Hanigalbat… 至于地方名字如西乃()/何烈(), 可比较Merenptah法老王‘以色列石碑’的文字: 埃及有两个名称(Kemit, Tameri), 摩弗则有五个不同名字及异文(Mennefer, Ineb-hedj, Inbu, Ineb-heqa, Hatkup-tah). 相类似的例子, 随处可见.”[33]

对于所谓“矛盾的记载”, 哈里森也指出, 关于亚伦之死的两个记载, 一说在何珥山(民20:22, 21:4, 33:33, 申32:50), 另一记载则指出是摩西拉(申10:6). 底本说的支持者认为这是最好例子, 支持“圣经是由多种资料来源组成”的假设. 然而, 仔细察看经文, 就会显示出此事根本没有矛盾可言, “多种资料来源”的假说也无法成立. 申10:6“摩西拉”一字, 意思是“惩罚”, 即指向亚伦之死的事件(因犯罪而遭神惩罚), 而非地点. 这清楚叫人知道, 亚伦在何珥山之死, 是对于他在米利巴犯罪的一种责备和惩罚(民20:24; 申32:51). 他叛逆所获得的回报与摩西相同: 不得进入应许之地. 两段记载和谐一致, 肯定了亚伦在何珥山上离世. 摩西特别将那地方称为摩西拉, 借以记念这桩悲剧(民33:31; 申10: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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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五:   盲目的接受底本说

 

底本说的支持者常以五经中词汇的变化来推论它是由不同作者写成. 针对这点, 美国多产作家兼护道士(apologist)麦道卫(Josh McDowell)评述说: “五经之中的词汇有相当大的变化(例如, 采用不同字词来表示同一样的东西; 某类片语和字词出现在某些部分, 却不出现在其他部分), 可是, 指称每种‘来源’都具备独特的语言风格, 乃是出于批判学者(鉴别学者)自圆其说的推论. 他们把包含某个字词的所有经文汇集起来, 再把这些经文标签为属于某个‘来源’, 然后宣称这些字词既没有在其他来源的经文中出现, 于是就是那个‘来源’的特色. 因此, 它只是这假说一手泡制出来的现象.”[35]

希伯来大学的圣经教授兼犹太学者考夫曼(Yehezkel Kaufmann)对这种形势作出如下的描述: “威尔浩生(Julius Wellhausen, 1844-1914)的论据可以很奇妙地互相补充, 并且能够提供一个看似稳固的基础, 让圣经批判学得以在上面建造它的房子. 然而, 从那时开始, 支持这架构的证据和论据都一直备受质疑, 而且在某程度上更遭到驳回. 可是, 圣经学者虽承认它的根基崩溃, 却仍然接受它的结论.”[36] 例如, 英国学者罗列(H. H. Rowley)承认说“它(格拉夫-威尔浩生的底本说理论)无论是全部或部分都已广泛地遭到驳回”, 但他表明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理论, 因为还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新观点.[37] 事实上, 诚实与专业的学者一旦发觉所持的理论是错误的, 就该弃绝这错误的理论学说.

戈登(Cyrus H. Gordon)曾在一篇文章中, 对威尔浩生的整套理论作出毫无保留的批评. 在文章结尾, 他对这种盲目的附和举出一个发人深省的例子: “有一次, 一位任教于一间著名大学的圣经教授, 请我把一份有关JEDP的资料送给他. 我便大致地将我在上文所写的意见告诉他. 他的回应是: ‘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不过, 我打算继续教授那套旧有的系统.’ 当我追问原因的时候, 他的答复是: ‘因为你刚才所说的一切, 意味着我必须把旧有的观念铲除, 再重新研究和思想新的一套. 继续教授我们那套从标准教科书学到、已获公认的高等批判学系统, 是容易得多.”[38] 许多支持和教导“底本说”的学者和教授, 其实是为了方便而非真理, 真是可悲啊!

 


[1]               马有藻著, 《先贤伟论  —  简易神学思想史》(香港九龙: 种籽出版社有限公司, 2006年), 第125页.

[2]               邵叶尔著, 杨长慧译, 《神学求生指南》(台北: 校园书房出版社, 2009年), 第466页.

[3]               里程著, 《神的圣言(卷一): 圣经的权威》(美国: 基督使者协会·海外校园杂志社, 2005年), 第181-182页.

[4]               里程著, 《圣经的权威》, 第181-182页.

[5]               马有藻著, 《先贤伟论》, 第140页.

[6]               里程著, 《圣经的权威》, 第183页.

[7]               James Sanders, Canon and Community: A Guide to Canonical Criticism (Philadelphia: Fortress Press, 1984), 第27-29页.

[8]               上文节录自 张逸萍著, 《为真道争辩: 护教学》下册, 第42章(台北: 生命出版社, 2013年), 载 http://www.chineseapologetics.net/theology/bible_criticism.htm .

[9]               里程著, 《圣经的权威》, 第183-184页.

[10]             威尔浩生以历史进化的观念来重新阐述“底本假说”(documentary hypothesis, 其后被称为“格拉夫-威尔浩生假说”). 史密斯(W. Robertson Smith)在英国解释及提出威尔浩生的著作. 不过, 却是德莱弗(Samuel R. Driver)在其著作《旧约文学导论》(Introduction to the Literature of the OT, 1891)中, 对威尔浩生的理论作出经典介绍, 让英语世界得以认识. 在美国, 最先支持威尔浩生学说的著名学者是布里格斯(Charles A. Briggs, The Higher Criticism of the Hexateuch, 1893). 麦道卫著, 《新铁证待判》(香港九龙: 福音证主协会, 2004年简体字版), 第498-499页.

[11]             里程著, 《圣经的权威》, 第184-185页.

[12]             “耶和华”是希伯来圣经中神之名, 即由四个字音( YHWH )组成的“四字圣名”(Tetragrammaton), 加上母音, 读成英文的Jehovah (又作Yehovah或Yehowah). 此名的正确发音早已失传, 欧洲中古世纪盛行将之读成“Jehovah”(耶和华), 但许多现代学者相信此名正确发音应该接近于”雅巍”(Yahweh、Yehoweh). J底本是以这“四字圣名”( YHWH )为代表, 故其作者便称Yahwist .

[13]             里程著, 《圣经的权威》, 第186页.

[14]             同上引, 第187页.

[15]             “比较宗教学”(Comparative Religion)是对世界上各种宗教的起源、结构和特征进行历史的比较研究, 分析彼此间的异同之一门学科. 它将各宗教的教主、教理、教义、教史, 做比较的研究和客观的介绍.

[16]             有关这方面的其他例证, 请参附录一.

[17]             有关这方面的其他论据, 请参附录二. 若有兴趣进一步研究有关神的名[特指伊罗兴(Elohim)与耶和华(Jehovah, 或称“雅巍”, YHWH) ]的意义和特殊用法, 请参Andrew Jukes, The Names of God (Grand Rapids: Kregel Publications, 1967), 第15-58页.

[18]             有关五经中采用不同的名字, 麦道卫(Josh McDowell)详细分析和提出合理解释, 驳斥了底本说的谬误; 请参 麦道卫著, 《新铁证待判》, 第583-600页.

[19]             有关重复记载方面的其他例证, 请参附录三.

[20]             事实上, 第2章并没有说神先创造人, 接着植物, 然后动物. 第2章只是论述第六日的情况, 那时植物和动物早就被造好了, 只不过故事是先提到男人(亚当)被造, 然后谈到他所住的伊甸园(提到植物), 过后论到亚当找配偶(提到动物, 要强调没有动物适合作亚当的配偶).

[21]             有关重复性的记载, 麦道卫(Josh McDowell)提出了强有力的证据, 反驳底本说的假设; 请参 麦道卫著, 《新铁证待判》, 第601-624页.

[22]             里程著, 《圣经的权威》, 第187-191页.

[23]             主耶稣在 可12:26引述 出3:1-3时说这是摩西的书; 保罗在 罗10:5提到摩西写了 利18:5中经文; 路加在 徒3:22中引述摩西所说有关 申18:15的经文. 换言之, 主耶稣、医生路加和使徒保罗都直接或间接地表明摩西写了出埃及记、利未记和申命记. 若底本说的假设是真的, 那么就是主耶稣、路加和保罗在说谎, 或说他们对旧约的理解有误, 但我们都知道绝非如此; 参 https://www.gotquestions.org/T-Chinese/T-Chinese-JEPD-theory.html .

[24]             Sidney Collett, The Scripture of Truth (London: Marshall, Morgan & Scott Ltd., 1949), 第10-11页.

[25]             里程著, 《圣经的权威》, 第191-197页.

[26]             有关这方面的论据, 请参附录五.

[27]             “史前”(prehistory)一般是指人类产生到文字出现之间的时代, 在世俗历史上, 通常指大约公元前3千到4千年之前的时期.

[28]             麦道卫著, 《新铁证待判》(香港九龙: 福音证主协会, 2004年简体字版), 第590 页.

[29]             同上引, 第585页.

[30]             同上引, 第585-586页.

[31]             同上引, 第614页.

[32]             同上引, 第602页.

[33]             同上引, 第615-616页

[34]             同上引, 第616页.

[35]             同上引, 第630页.

[36]             同上引, 第641页.

[37]             同上引, 第642页.

[38]             同上引, 第6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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