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福音堂

问题72: “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约翰福音7:38). 这节的“他”是指信徒吗?

问题:   “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约翰福音7:38). 这节的“他”是指信徒吗? 

解答:   约翰福音记载说: “节期的末日, 就是最大之日, 耶稣站着高声说: ‘人若渴了, 可以到我这里来喝. 信我的人就如经上所说: 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 耶稣这话是指着信祂之人要受圣灵说的. 那时还没有赐下圣灵来, 因为耶稣尚未得着荣耀.”

(A) 约7:38的普遍解释和难题

这几句由主耶稣高声说的话, 常被许多传道人或讲员使用, 来深化基督徒的灵命. 我们常听到他们的解释是, “活水的江河”(KJV: rivers of living water)是指从圣灵充满的信徒心中或生命中涌流出来的恩惠影响.

然而, 主所说的这番话中, 有一个“子句”(clause)却常被解经家或讲道者所忽略, 那就是“就如经上所说”(KJV: as the Scripture hath said). “信我的人就如经上所说: 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 这里的“经上”肯定是指旧约圣经. 问题来了, 旧约圣经哪一处有说“活水的江河”要从基督徒或信徒身上流出? 这是很多解经家难以解答的.

在上个世纪著名的《埃利科特释经书》中(Ellicott’s Commentary), 德班(Durban, 南非城市)的解经家沃特金斯博士(Dr. H. W. Watkins)评注道: “旧约圣经从未记载‘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这一句话, 但基督却用‘引句的公式’来述说它. 这只对那些注重字句过于灵意(spirit)和实质(substance)的人产生问题. 或许主耶稣说这句话时, 是采用当时耶路撒冷的语言(指当地语言, 或亚兰文), 而用这语言所表达的言词比较接近旧约圣经的一些经文, 而非约翰(在约翰福音里)所采用的希腊文之言词形式(the Greek form).”

巴克斯特(J. Sidlow Baxter)正确表示, 若说“这只对那些注重字句过于灵意和实质的人产生问题”, 然后说约翰所用来表达基督所说的话之“希腊文之言词形式”可能松散与不精确, 这看法有其危险, 因它好像对我们的主和使徒约翰不敬(即认为他们引述的不清不楚), 同时也双重打击“圣经是神所默示”的正统观点.

另一些解经家则主张“就如经上所说”一语并非连于接下来的词句, 而是连于之前的词句, 意思成为“信我的人, 就如经上所说他必须相信…”(He that believeth on me, as the scripture hath said he must believe…). 不过, 在文法上, 这看法面对致命的反对. 巴克斯特解释道: “我们主的引句‘就如经上所说’是与‘活水’有关, 就是祂邀请来‘喝’的对应者; 最好的希腊文学者都确定在文法结构上是需要把这话(就如经上所说)连于接下来的词句, 即‘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

还有一些解经家认为“主耶稣可能想说的是: 虽然旧约圣经无一处按字句有如此说, 但这是旧约圣经所教导的实质(substance), 或所宣告的灵意(spirit).” 但问题是, 约翰既然记载主真正说的, 我们就不该狡辩说祂可能想说的. 更甚的是, 旧约圣经从未表示“从基督徒或信徒身上流出活水”是旧约圣经所教导的实质或灵意. 旧约圣经没有任何地方记载这样的教义.

事实上, 召会(由基督徒所组成)在旧约中是隐藏的奥秘, 神只有在新约时代借着保罗才将之启示出来(弗3:3-10; 西1:24-26). 新约的召会可能以预表(type)和预示(foreshadowing)潜伏在旧约中, 但她肯定不是直述的主题. 旧约圣经从没教导说“活水的江河”要从现今时代的基督徒或信徒身上流出.

(B) 约7:38的正确解释和分析

难道这问题就没有解决的方法吗? “其实是有的,” 巴克斯特写道, “并且是很容易的. 答案就在经文中的标点(punctuation).” 值得一提的是, 英文或中文的标点符号是没有出现在神所默示的原本经文中, 是后来的人加上去的. 那么, 我们可以在经文中(约7:37-38)变动一下标点符号的位置, 问题就解决了, 并把我们主话语中的真正意思表达出来. 以下是巴克斯特所提出的变动:[1]

• 约7:37-38在英文圣经《钦定本》(KJV)是: If any man thirst, let him come unto Me, and drink. (人若渴了, 可以到我这里来喝).

• 把句号(full stop)或至少分号(semi-colon)放在Me后面, 读成: If any man thirst, let him come unto Me. (人若渴了, 可以到我这里来).

• “He that believeth”在希腊文中是分词(participle) —  the one believing (信的人), 所以这句话读作: And the one believing on Me, let him drink. (信我的人, 可以喝).

• 请注意, 重点在于Me (我, 指基督), 读下去是: As the scripture hath said, out of his belly shall flow rivers of living water… (就如经上所说: “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 这“他”(应写作“祂”)是指主耶稣基督(Christ).

• 这两节经过标点符号的改变和移动后读成:

巴克斯特评述道: “我们认为这是解读我们主上述之言的正确方法. 肯定的, 若不是我们已经习惯英文圣经《钦定本》或《修订本》中的译法, 我们一定会为‘这荣耀丰盛活水竟流自我们而非基督’而马上感到不妥! 可是当我们读了变动标点符号后的字句, 我们发现它们的背景(setting)确定了我们修订后的读法. 主的邀请是给那些‘渴’了的人, 我们救主如此邀请, 为要叫他们自己的口渴得着满足, 而不是要叫他们流出活水的江河来满足其他人!

“其次, 约翰对救主之言的评论是: ‘耶稣这话是指着信祂之人要受圣灵说的’(约7:39). 请注意, 信祂之人是‘受(receive)圣灵’, 而非给于其他人(not give out to others). 因此, 思考了主的话和约翰的评论后, 最清楚自然的解释是: 那些渴了的人喝了(意指: 相信和接受)基督, 就领受那流自基督本身的活水(意即圣灵).”[2] 让我们再读一次:  

• 人若渴了, 可以到我这里来.
• 信我的人, 可以喝.
• 就如经上所说: 从祂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
• 耶稣这话是指着信祂之人要受圣灵说的. 那时还没有赐下圣灵来, 因为耶稣尚未得着荣耀.

修改标点符号之后, 我们就清楚明白“活水”是流自基督,[3] 而旧约圣经一而再, 再而三的表达这“活水”的关连, 是与基督(即希伯来文所谓的“弥赛亚”)的到来有关.

1. 赛32:2: “必有一人(指将要来临的弥赛亚)… 像河流(rivers of water)在乾旱之地…” 【注: 这节的“一人”是指那位将要来临的弥赛亚主耶稣基督, 参 赛32:1-4】
2. 赛55:1,4: “你们一切乾渴的都当就近水来(或译: 都当来到众水这里, come to the waters)… 我已立祂(指将要来临的弥赛亚)作万民的见证, 为万民的君王和司令.”【注: 这“祂”是万民的君王, 主耶稣基督再来时要作全地的君王(启19:16: “万王之王”)】
3. 亚12:10; 13:1: “我必将那施恩叫人恳求的灵, 浇灌大卫家和耶路撒冷的居民. 他们必仰望我(或作: 他), 就是他们所扎的…那日, 必给大卫家和耶路撒冷的居民开一个泉源(fountain), 洗除罪恶与污秽.” 【注: 主耶稣基督就是这位被扎伤的(请比较 约19:34; 启1:7)】
4. 亚14:4,8: “那日, 祂的脚必站在耶路撒冷前面朝东的橄榄山上… 那日, 必有活水(living waters)从耶路撒冷出来.” 【注: 这“祂”是脚踏橄榄山上的“耶和华”(参 亚14:3), 而主耶稣基督再来时也要脚踏橄榄山上(请比较 徒1:11-12 )】

以上几处经文皆取自先知书; 但在律法书(摩西五经)的记载中, 还有一处清楚提到磐石(rock)被击打后, 流出活水的江河, 来解除众百姓的干渴, “我必在何烈的磐石那里, 站在你面前. 你要击打磐石, 从磐石里必有水流出来, 使百姓可以喝”(出17:6). 圣灵借着保罗在 林前10:4清楚指明: “那磐石就是基督.”[4] 简之, 综合以上种种凭据, “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 这“他”肯定是指“耶稣基督”, 而非指信祂的人.

(C) 结语

基纳尔(或译“季纳”, Craig S. Keener)也赞同巴克斯特(J. S. Baxter)上述的解释. 我们就用他对 约7:37-39的背景解释作为总结:

住棚节(The Feast of Tabernacles, 约7:2)的“末日”可能指第八天. 因为这节期的头七天, 祭司都要列队, 从西罗亚池(取水)来到圣殿, 并在祭坛前将水倒出来.[5] 前来过节的朝圣者会观看这项仪式, 因此全罗马的犹太人都会知道; 甚至在他们带回去当纪念品的瓶子上, 也会画上这事.

在节期中, 公开读的圣经包括先知书里强调这节期的一段经文, 撒迦利亚书14章. 这一章会与以西结书47章一起来解释. 这些经文合在一起, 教导说, 活水将从圣殿(在犹太人的教导里, 圣殿的奠基石[the foundation stone]即是地的中心)流出, 将生命带给全地. 取水的仪式(约7:37)乃是指向这个盼望.

由于第38节的水乃是流入信徒, 而不是从信徒流出(约7:39).[6] 约7:37-38重新标点后可以读为: “若有人口渴, 让他到我这里来; 凡相信我的, 都可以喝. 正如经上所说…” (原来的经文并没有标点[指分段和标点符号], 参本文附录). 如此一来, 第38节便是声明, 耶稣应验了节期之日所读的经文, 祂是新圣殿的奠基石, 是生命活水的泉源(参 约19:34; 启22:1).

大部分犹太教(指犹太教徒)… 都期待, 在弥赛亚时代或来世, 圣灵会充沛地浇灌下来. 在犹太人的文献中, 水通常象征妥拉(Torah, 指律法书, 即摩西五经)或智慧, 但约翰按旧约的先例, 将它用来指圣灵(赛44:3; 结36:24-27; 珥2: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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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约7:37-38的原文背景

新约圣经是用希腊文写成. 在新约圣经的希腊原文最初文本(指原稿)和手抄卷中, 是没有分段, 也没有标点符号的. 分章分节和加上标点符号是后来的人所为.

在大约1227年, 英国坎特伯雷大主教(Archbishop of Canterbury)史蒂芬·兰顿(Stephen Langton, 1150-1228), 把圣经分章(chapters).[8] 大约3百多年后, 即1561年, 有个法国印刷商再将之分节(verses).[9] 我们今日一般采用的圣经章节分段乃源自于此.

圣经的分段(分章分节)有优点也有缺点. 有者正确指出, 从好处来说, 分章节方便排版、印刷、出版、阅读、查经、引用等等, 让人可以更便利的亲近圣经. 然而, 分章节也产生不少问题. 比方说, 古代中国的“文言文”也没有标点符号来断句(分段), 所以读整句时, 如何标点就会影响文本的解读. 举个我们常听到的例子  —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10] 这样一句话, 不同的断句方式, 就能产生不同的理解.[11] 约7:37-38也是如此, 不同的断句方式会产生不同的解读.

林诚在《圣经论》中正确指出, “希腊文圣经最古老的抄本只用大楷抄写, 并没有小楷, 字与字之间没有分隔, 也没有标点符号. 在这些希腊文抄本中, 书卷的章节、标点符号, 并字与字之间的分隔, 都是后来加上去的. 这些后来加上去的部分, 并没有默示成分, 而且可能会有错误.”[12] 我们中英文圣经在 约7:37-38的分节和标点符号就是如此: 不仅没有默示的成分, 更是把标点符号放错位置, 以致使人误解, 引致错误的解释, 所以必须加以纠正.

[1]           J. Sidlow Baxter, Studies in Problem Texts (Grand Rapids: Zondervan Publishing House, 1960), 第13页.

[2]           同上引, 第14页.

[3]           使徒约翰把这“活水”解释为“圣灵”(即将领受的恩赐礼物). “主耶稣是指在召会时代圣灵的特别工作, 即圣灵的施浸(baptizing)、印记(sealing)和内住(indwelling), 这些工作都是在五旬节发生的(徒1:5,8). 主耶稣在这之前曾表示祂会差遣圣灵到信徒那里(约15:26; 16:7). 但圣灵那时还未被赐下, 还未永久性地内住信徒里面(比较 诗51:11). 圣灵的内住只发生在主耶稣得着荣耀之后, 即祂复活与升天过后.” Edwin A. Blum, “John”, in The Bible Knowledge Commentary: New Testament Edition, edited by John F. Walvoord & Roy B. Zuck (Wheaton, IL: Victor Books, 1983), 第302页.

[4]           上文主要参考 J. Sidlow Baxter, Studies in Problem Texts (Grand Rapids: Zondervan Publishing House, 1960), 第11-21页.

[5]           赫丁(John Heading)写道: “根据当代风俗, 住棚节首七日的每一日, 祭司要用一个金器皿(金瓶子), 从西罗亚池取水, (回到圣殿)将之倒在祭坛上, 以此仪式记念“水从磐石中流出”一事(民20:8-11; 诗78:15-16), 并以此展望弥赛亚时代的属灵更新(refreshment; 请比较 亚14:8, 16-19). John Heading, “John”, in What the Bible Teaches (vol. 6), edited by T. Wilson and K. Stapley (Kilmarnock: John Ritchie Ltd., 1988), 第136页. 赫丁表明这“活水的江河”是指圣灵.

[6]           约7:39: “耶稣这话是指着信祂之人要受圣灵说的.” 请注意, 信徒是要“受(领受, receive)圣灵”; 这样的“领受”(receive)肯定是“流入”而非“流出”.

[7]           Craig S. Keener, The IVP Bible Background Commentary: New Testament (Illinois: Inter Varsity Press, 1993), 第283页.

[8]           虽然红衣主教雨果(Cardinal Hugo de Sancto Caro)也于1244年至1248年把圣经系统化的分段, 但存留至今、仍被普遍圣经所采用的, 却是兰顿的分章法.

[9]           Paul Lee Tan, Encyclopedia of 7,700 Illustrations (Texas: Bible Communications, Inc., 1991), 第186页.

[10]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这句话, 其意是: “下雨天留客, 天留我不留”(因为主人不想客人逗留太久). 但客人把这首没有标点的打油诗改成: “下雨天, 留客天, 留我不? 留!”(客人暗示主人应该留他). 事实上, 主人还可如此回答: “下雨, 天留客? 天留, 我不留.” 不同的断句方式和标点符号可产生不同的意思或解读.

[11]           有关圣经的分段和影响, 可参“圣经分章节, 严防断章取义” ( https://zen1976.com/post-1322995303/ )以及“经文分段的重要和方法” ( http://hoc6.org/new357/2017/05/15/（八）經文分段/ ). 更多关于圣经分章节的资料, 请参https://www.christiantoday.com/article/who-divided-the-bible-into-chapters-and-verses/103616.htm .

[12]          至于旧约圣经, 林诚在《圣经论》中也指出, 希伯来文的经文原本是把每一个字紧密连在一起的, 字与字之间没有分隔. 不过, 在主耶稣时代之前, 希伯来圣经可能已把字与字分隔. 由于圣经的经文字句可以用不同的方式组合, 容易产生误解, 因此把字词合理地分隔是必须的. 可是圣经学者对于如何分隔字与字, 有着不同的意见. 此外, 旧约圣经的分节方式也是由早期的文士进行的. 现今犹太人圣经的分节方式, 是源于《马所拉文本》(Masoretic Text).

作者: 棱镜
刊登于2019年7-9月份,第122期《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