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的禾穗! – 伊格那丢(Ignatius)


教会史学家菲利普·司卡福(Philip Scaff)在《基督徒教会的历史》(History of the Christian Church)中表示, 一般传统认为, 自第5世纪, 初期教会在众罗马皇帝的手中经历了十个大逼迫. 这十个逼害基督徒的罗马皇帝和他们作皇帝的时期如下:

(1)     尼禄(Nero, 主后54-68年);

(2)     图密善(Domitian, 主后81-96年);[1]

(3)     图拉真(Trajan, 主后98-117年);

(4)     马可奥利流((Marcus Aurelius, 又名Antonius Verus, 主后161-180年);

(5)     塞维鲁(Septimius Severus, 主后193-211年);

(6)     马克西米讷斯(Maximinus, 又名Gaius Julius Verus, 主后235-238年);

(7)     德修(Decius, 主后249-251年);

(8)     瓦莱里安(Valerian, 主后253-260年);

(9)     奥雷连(Aurelian, 主后270-275年);

(10)  戴克理先(Diocletian, 主后284-305年).

这“十”的数字意义深长. 有者指出这“十”乃是主对士每拿教会所说的“必受患难十日”(启2:10; 暗喻有“十”个患难); 另有者建议这“十”暗指那与罗马有关的十角兽(启13:1; 但7:7); 也有者认为这“十”的数字可与埃及的“十灾”作对比, 前者是临到神子民的灾难, 后者则临到神子民的敌人(埃及人); 前者为磨炼(试炼)神的子民, 后者则为刑罚神的敌人. 无论如何, 成千上万的基督徒在这些迫害下壮烈地为主殉道.

图拉真(Trajan, 主后53-117年)于主后98年坐上罗马皇帝的宝座. 他加强集权统治, 大兴土木, 修建城市、港口、桥梁和道路, 并发动侵略战争, 向东方扩张领土, 直抵波斯湾. 这位不可一世的暴君为了进一步巩固政权, 下令所有基督徒要与他们的异教邻舍联合起来敬拜众神明(偶像). 当基督徒拒绝遵行, 他便大力残害手无寸铁、温善良民的基督徒.[2] 其中一位被他杀害的著名基督徒领袖是伊格那丢(或译“伊格内修斯”, Ignatius, 主后35-107年).

伊格那丢是叙利亚的安提阿教会之监督(bishop, 有者译作“主教”). 他又名狄奥弗勒斯(Theophorus),[3] 据说是续使徒彼得之后, 第二位在叙利亚的安提阿教会任监督职份的人(参 James Kiefer, Christian Biographies).[4] 对此人的生平, 我们知道得很少, 除了他离世前的一些事迹和遗留下来的书信. 伊格那丢被视为其中一位早期教父(Apostolic Father), 据说他曾听过使徒约翰的传道. 第2世纪初期(或许在主后107年左右), 他在图拉真的谕令下被捉拿, 由于他临死不屈, 坚持承认耶稣基督为主, 所以被判死刑.[5] 罗马当局把他扣押到老远的罗马, 要将他丢到斗兽场里喂狮子, 希望借此能沿途威吓各城各村的基督徒, 叫他们遵行王令, 去敬拜异教徒的偶像.

然而, 伊格那丢却善用机会, 一路上不断鼓励他所遇见的基督徒. 他虽被人以铁链锁在兵士手上, 但仍享有自由向人讲道和谈话. 在非拉铁非, 他向一大群的基督徒说话; 在士每拿, 他也与那里的基督徒和别处来的代表们交谈. 押送队伍抵达小亚细亚(Asia Minor)的西海岸, 为着等船而停留数日, 小亚细亚的数个教会派人探望他, 供应他沿途的一些需用, 并把他交在神恩惠的手中. 为了回应他们的关怀, 他写了七封书信:[6] 五封给前来探望他的教会(以弗所、士每拿、非拉铁非、镁内细亚、他拉勒),[7] 一封给将要迎接他的罗马教会, 而最后一封则是给士每拿的监督波利卡普(另译“坡旅甲”, Polycarp).[8] 书信的主题是:

(1)     以爱心和纯正教义来保守基督徒合一的重要. 他也驳斥幻影说(Docetism)的异端.[9]

(2)     圣职人员(clergy, 指监督/主教, bishop)扮演着促进基督徒合一的角色.[10]

(3)     基督徒的殉道是个荣耀特权(privilege), 应该恳切地争取.[11]

伊格那丢深深晓得前面有饿狮猛兽等着他, 但他毫不畏惧. 他在写给士每拿教会的书信中说:

 

越近刀枪, 也就越近神;

正当饿狮馋豹向我绕行,

     我的神紧牵我手,

          作我良伴, 面对凶狼.

无论遭遇何事,

     只要是为了主耶稣基督的圣名,

          我们甘愿与他共饮苦杯.

若主帮助我,

     我原意为他忍受一切逼害.[12]

          在写给罗马教会的一封颇长书信中, 伊格那丢明言自己渴慕为主殉道, 不愿被人拯救. 他在信中形容自己为“神的禾穗”, 准备好被猛兽嚼碎, 以作为供人温饱的面包:

我是神的禾穗,

就让我在凶暴的野兽齿缝间,

     被撕裂, 被嚼碎,

直到我成为

既是属于基督的,

              又是洁白细软、供人温饱的面包.[13]

          使徒保罗曾写信给腓立比教会, 吐露他心中所渴望的: “使我认识基督, 晓得他复活的大能, 并且晓得和他一同受苦, 效法他的死”(腓3:10). 伊格那丢也追随保罗的脚踪, 渴慕体验与基督一同受苦的滋味, 效法基督的死. 他写道:

神啊, 我们主耶稣基督的父,

     你的名是可称颂的.

是你又大又丰盛的美意,

     让我分担主耶稣的苦难,

          又使我成为真诚忠心的见证人,

              宣扬我主基督是神.[14]

主耶稣曾清楚指明“作门徒”的代价: “人到我这里来, 若不爱我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 就不能作我的门徒. 凡不背著自己十字架跟从我的, 也不能作我的门徒. … 这样, 你们无论甚麽人, 若不撇下一切所有的, 就不能作我的门徒”(路14:26-27,33). 若不爱主胜过爱自己的亲人, 甚至自己的生命, 就不能作主的门徒. 赞美主, 伊格那丢完全做到了! 诚如他在书信中所言:

现在, 我终于能够踏上这条

     作你“门徒”的路了.

世界一切奢华宴乐,

     对我只是一片浮云, 一声杂响;

世上任何财宝权势,

     都不过是一缕轻烟, 一根朽杖.

只要能够得着基督,

     就算要付上生命的代价.

          也胜过徒具威武、统管万邦.

              却在永世里无生无望.

     让我朝向真光, 一直得胜到底,

          此生旅途走过, 我就完全了.

     让我能忍受, 我主所忍受过的苦难.[15]

 

 

伊格那丢的身体被猛兽撕裂咬碎虽惨不忍睹, 但他的心灵却从此升入天堂的荣耀里, 回到父家永享安息, 正如他在信中所描述的:

 

虽然雄心大志理想筹算全被砸碎,

体消瘦力疲惫, 死亡冷波漫过我身,

但一道清溪静流,

缓缓地在心里轻叩.

在心灵深处, 她柔声细语地说:

“世途已毕, 你已回到父家, 可以憩息了.” [16]

 

 

伊格那丢的殉道精神值得历代信徒群起学习. 马唐纳(William MacDonald)适切表示: “不是每一个人都要为主殉道. 相对来说, 烈火刑柱、枪矛、断头台只为少数人预备.但我们每一个都可具备殉道者的灵(精神)、殉道者的热心、殉道者的专一委身. 我们每一个都可为基督而活, 好像已丧掉自己的生命.”[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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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非基督徒对初期教会的基督徒之见证

 

博饶本(E. H. Broadbent)在《走天路的教会》一书中指出: “全盛的罗马帝国倾其全力企以征服教会. 教会并没有反抗或反击, 一心跟随主的脚踪, 为了爱主的原故而甘心忍受一切. … 基督徒虽然是公认的良民, 但为了信仰, 他们不能向罗马君王或圣像烧香跪拜, 因此他们都被控以不忠于罗马帝国的罪名. … 到了第一世纪末期, 基督徒就全被列为非法份子, 整个罗马帝国各地的人民, 群起有计划和有组织地迫害基督徒, 其间虽经过有几段间歇的平静时期, 但当每一次攻击和逼迫再爆发时, 都变本加厉.

 

“凡承认主名的人, 都给抄家, 被捕下狱, 而被处死的亦不计其数, 其中还有不少要忍受各种难以言喻的酷刑. 凡向政府告密的人都得重赏, 而庇护信徒的却和信徒一样给定罪, 一同被处死; 给检查发现的圣经, 全部烧毁. 后来, 到来第四世纪初期, 这一场在强盛的罗马大帝国与教会之间可歌可泣的争战中, 看来似乎要使教会倾于崩溃, 但基督徒仍然表现那种‘虽至于死,也不顾惜自己性命’的精神; 他们虽未有反抗, 但却不屈不挠, 始终没有被征服.”[18]

 

或许有人反对说, 是现代的基督徒企图美化初期教会的基督徒, 事实上他们并非良善公民. 为了回应这点, 我要举出一位名叫小普林尼(Pliny the Younger)[19]的罗马人为证. 这位非基督徒在其著作里提到基督信仰. 他是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20]的侄子. 小普林尼当过土耳其(Turkey)西北部比希尼亚(Bithynia)总督, 并逮捕和审查许多基督徒. 他写信给朋友兼罗马皇帝图拉真(Trajan, 主后53-117年), 向他报告他审问基督徒的情况. 这些信件大部分保存至今. 他在书信第10卷中写道:

 

我问他们是不是基督徒, 是否承认他们是基督徒. 我重复了问题两、三次, 警告他们等待他们的处罚. 如果他们坚持, 我就下令把他们带出去处死; 因为不管他们认罪的性质如何, 我坚信他们的倔强和不能动摇的执着不应该不被处罚 … 他们还声言, 他们的罪过或错误充其量也不过是在一个固定的日子(可能指主日, 笔者按), 经常在破晓前聚集. 在他们之间, 轮流向基督唱赞美诗, 就像向上帝颂赞一样; 他们聚集的发誓不是为了什么罪恶的目的, 而是约束自己不去偷盗、抢劫与奸淫 … 这使我认为更加有必要向两个被称为女执事的女奴, 加以拷问, 逼她们供出实情. 我发现他们不过是一个做得过分的败坏之迷信. … 不仅是众多城市, 甚至是许多乡村和整个国家, 都被这极具感染力的迷信所渗透.[21]

 

考古学家爱德温·M·山内博士(Edwin M. Yamauchi)表示上述的报告非常重要, 清楚描述了初期教会基督徒的情况. 他说: “这(信件报告)大概写于主后111年, 它证实了基督信仰发展迅速  —  在城市、在乡村、在社会各阶层、在女奴以及罗马公民中, 因为他也说过送罗马公民基督徒去罗马受审. 他也谈及基督徒敬拜耶稣像敬拜上帝那样, (在生活上)保持了崇高的伦理标准(例如“不去偷盗、抢劫与奸淫”), 不容易离开他们的信仰(例如在信仰上他们表现了“倔强和不能动摇的执着”).”[22]

 

约翰·甘乃迪(John W. Kennedy)补充道: “大约在第二世纪中叶, 有一个匿名的作者写信给狄奥格讷丢(Diognetius, 另译“底尼提”), 信中他谈到基督徒社区中的生活. 他的话可算是整个罗马帝国最后对基督徒评价的一个总结. 他说: ‘基督徒展示给我们一个奇妙的生活方式. 他们虽然是在自己的故乡, 却仿佛是异乡客旅, 忍受异乡人一切的难处; 任何一个外地, 对他们而言却又好像是家乡一般, 正如任何一个家乡又好像是外地一样. 他们在地度日, 却是属天的公民. 他们遵守地上的法律, 同时他们的生活又超越法律. 虽然曾受众人责骂, 他们仍爱众人.’无疑地, 殉道者的热血浇灌了福音的种子, 圣灵的果子成了教会的见证.”[23]

 


[1]               图密善(Domitian)是残暴的罗马皇帝(主后81-96年), 专横暴戾, 杀害无数的基督徒. 他对内实行恐怖统治, 导致众叛亲离, 终被其妻及廷臣谋杀.

[2]               基督徒是温善的良好公民, 我们可从非基督徒的口中证实此事, 请参本文附录: 非基督徒对初期教会的基督徒之见证.

[3]               Theophorus意谓“神的负担者” (God-bearer); 伊格那丢在他所写的书信中常以这名自称.

[4]               亦有一些作者说他是安提阿教会的第三位监督.

[5]               他被当时暂时停留在安提阿的图拉真亲自审问和定罪.

[6]               这七封信于17世纪被乌社尔(James Ussher)证实其真实性, 19世纪的赖富特(J. B. Lightfoot)也辩护和证实此事.

[7]               这些书信的对象在英文是Ephesians(以弗所人)、Smyrnaeans(士每拿人)、Philadelphians(非拉铁非人)、Magnesians(镁内西亚人)和Trallians(他拉勒人).

[8]               士每拿的监督波利卡普(另译“坡旅甲”, Polycarp, 主后66-156年)是在罗马皇帝安东尼·庇护(Antoninus Pius)的统治时期为主殉道. 有关他殉道的动人英勇事迹, 请参 2007年5/6月份, 第70期《家信》的“殉道火窑: ‘你看我为配的!’ —  士每拿的波利卡普.

[9]               幻影说(Docetism)可说是诺斯底主义(Gnosticism)的其中一门教训. 此说认为基督“显现”为耶稣, 但这个耶稣并不是有血有肉的真人(Docetism源自dokeô这一希腊字, 意即“出现”或“表现出”). 此说认为主耶稣为了门徒之故而假装成有血有肉的人, 但实际上只不过像人而已, 而非真人. 这种异端教训否定主耶稣的真实人性, 违反圣经教导, 被伊格那丢极力驳斥.

[10]             根据曾立华, 伊格那丢写道: “无论是谁, 不得主教许可的, 不可作有关牧会的事, 由主教或他所派立的人所施行的圣餐, 你们当视为有效的, …… 不得主教许可而施行洗礼或设爱筵,都是不合法的.”(《致士每拿人书》8:1-2). 曾立华评述道: “由此看来, 今天由牧师或由授权者施餐(施分主餐), 是起源于伊格那丢的主张, 它成为历代教会施行圣餐的原则.” 笔者虽格外尊重与敬佩伊格那丢的殉道精神, 却丝毫不能认同他这方面的错误主张, 因这主张违反圣经所教导的“所有信徒皆祭司”的真理.  请参2004年11/12月份, 第55期《家信》的“召会遗产: 我们的遗产(六): 信徒的祭司职分”.

[11]             Mark Water (comp.), The New Encyclopedia of Christian Martyrs (Hampshire: John Hunt Publishing Ltd., 2001), 第89页.

[12]             此文名为“有神同行”, 摘自 亚诺尔·杜恩(Duane W. H. Arnold)著, 张树一译, 《殉道者的祷告》(香港九龙: 福音团契书局, 1991年), 第77页.

[13]             此文名为“我是神的禾穗”, 同上引, 第118页.             这段话在英文是: I am the bread-corn of Christ, to be ground by the teeth of beasts that I may be found pure bread.

[14]             此文名为“真诚和忠心的见证”, 同上引, 第56页.

[15]             此文名为“最后”, 同上引, 第99页.

[16]             此文名为“清溪静流”, 同上引, 第39页.

[17]             马唐纳著, 《真门徒》(香港九龙: 基督福音书局, 2005年), 第90-91页. 上文主要参考 Mark Water (comp.), The New Encyclopedia of Christian Martyrs (Hampshire: John Hunt Publishing Ltd., 2001), 第85-86, 89-99页; 也参 Henry Wace & William C. Piercy, A Dictionary of Christian Biography (Peabody, Massachusetts: Hendrickson Publishers, 1994), 第509, 512, 514页.

[18]             博饶本著, 梁素雅, 王国显合译, 《走天路的教会》(香港尖沙咀: 晨星出版社, 1986年), 第15页.

[19]             小普林尼(Pliny the Younger, 约主后61-112年)是老普林尼的养子和罗马作家. 他曾任执政官(主后100年), 是比希尼亚总督(主后111-112年), 以其9卷描述罗马帝国社会生活和私人生活的信札著称.

[20]             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 主后23-79年)是古罗马作家, 以他的百科全书式著作《博物志》37卷而闻名.

[21]             Mark Water (comp.), The New Encyclopedia of Christian Martyrs, 第99-100页. 小普林尼称基督信仰为“败坏之迷信”并非因为基督徒在道德上行了什么恶事(他信中的内容显示基督徒并没犯上任何道德上的罪), 而是由于基督徒临死都不肯否认基督信仰, 这使他觉得基督信仰让人变得“执着、不肯顺服王命”, 故称之为“败坏的迷信”.

[22]             史特博著, 李伯明译, 《重审耶稣》(香港荃湾: 海天书楼, 2000年), 第71-72页.

[23]             约翰.甘乃迪著, 刘志雄编译, 《见证的火炬》(台湾: 提比哩亚出版社, 1997年二版), 第70-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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