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教会的产生

经文: 徒1:8; 13:2

(A) 不出于总会或差会

地方教会是如何产生出来的呢? 关于这点, 我们要从圣经上去看. 在圣经上, 没有一个差会, 或是总会(亦称“母会”); 也没有一个布道团的组织. 在圣经上只有地方的教会. 也许有人以为耶路撒冷是个总会, 或安提阿是个差会; 其事圣经上没有这样说. 不但是圣经上从来没有“总会”、“差会”这个名词; 就连这个榜样也是没有的.

至于那一次使徒们上耶路撒冷的缘故(使徒行传15章), 是因有几个人从犹太下到安提阿, 教训弟兄们说: “你们若不按摩西的规条受割礼, 不能得救”(徒15:1). 保罗和巴拿巴就上耶路撒冷去见使徒和长老, 这是因那几个弟兄是从耶路撒冷下来的, 所以保罗和巴拿巴上耶路撒冷去办交涉. 耶路撒冷是当日发生问题的地方, 所以往耶路撒冷去, 要看住在耶路撒冷的使徒们和耶路撒冷的长老们, 对这件事的立场到底是如何? 才知道如何解决.

在这里要避免一个误会, 就是保罗和巴拿巴之所以到耶路撒冷, 没有别的意思, 只不过问题是由耶路撒冷来的弟兄引起的, 并且不是耶路撒冷教会召他们去的, 乃是因从耶路撒冷下来的弟兄们给安提阿教会带来了纷扰困惑; 而安提阿教会决定请保罗、巴拿巴和别的弟兄们上去见他们. 徒15:2说: “但保罗和巴拿巴同他们大大的分争辩论, 众人就议决, 叫保罗巴拿巴和他们当中的几个人, 为这个问题上耶路撒冷去, 见使徒们和众长老”《新旧库译本》.[1] 可见他们并没有把耶路撒冷当“母会”或“总会”, 乃是到耶路撒冷去办交涉. 不错, 救恩是先从耶路撒冷传起, 直到地极, 但是耶路撒冷决不是一个总会或差会, 这一点是我们要分别清楚的, 因为教会是一个地方的唯一团体, 在她上面没有上司, 在她下面也没有所属(下属). 那么, 圣经是既没有差会(总会), 地方教会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呢?

(B) 由圣灵亲自开头

徒1:8说: “但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 你们就必得着能力; 并要在耶路撒冷、犹太全地, 和撒玛利亚, 直到地极, 作我的见证.” 主吩咐门徒不要离开耶路撒冷, 要等候所应许的圣灵. 又应许他们, 当圣灵一降临在他们身上的时候, 他们就必得着能力, 先在耶路撒冷, 然后犹太全地, 然后撒玛利亚, 直到地极, 为主作见证. 在徒2:1-4, 我们就看见了门徒等候的结果, 圣灵降下来了. 门徒被圣灵充满, 就为主作见证. 于是就在那一天, 门徒增添了3千人, 他们都受了浸, 又恒心遵守使徒的教训, 彼此交接, 擘饼, 祈祷(徒2:41-42). 在末了一节就说: “主将得救的人, 天天加给他们”(徒2:47). 值得留意的是, “天天加给他们”一语有古卷作“天天加给教会”.[2]

圣灵称他们为“教会”. 在徒5:11有“全教会”,[3] 是指哪些教会呢? 当然是指在耶路撒冷的全教会, 因为那时在别处还没有教会. 在徒8:1说: “耶路撒冷的教会, 大遭逼迫.” 这里就说在“耶路撒冷的教会”, 耶路撒冷是一个地方, 她乃是一个地方教会. 所以我们看见当五旬节圣灵降下来以后, 首先在地上有了第一个地方教会.

后来因“耶路撒冷的教会, 大遭逼迫. 除了使徒以外, 门徒都分散在犹太和撒玛利亚各处”(徒8:1). 在这里我们又看见了圣灵的工作, 他兴起逼迫使门徒分散各处. 那些分散的人, 就往各处去传道(徒8:4). 腓利下撒玛利亚, 宣讲基督. 后来我们看见在撒玛利亚有人信了, 也受了浸, 又受了圣灵. 所以在撒玛利亚又有了地方教会. 在徒9:31说: “那时犹太、加利利、撒玛利亚、各处的教会都得平安, 被建立.” 犹太、加利利、撒玛利亚都是省. 在地图上这三个省几乎占了犹太全地. 他们在短短的一两年中, 竟能把福音传遍犹太全地, 使各处的地方教会都被建立起来. 真是叫我们惊奇!

后来, 彼得也周流四方, 到了吕大、约帕. 在那里见了异象, 又到该撒利亚一位外邦人名哥尼流家里, 见证基督. 吕大、约帕、该撒利亚都是城, 在那些地方既有许多人信了主, 自然也都有了教会. 同时“那些因司提反的事遭患难四散的门徒, 直走到腓尼基和居比路, 并安提阿 … 传讲主耶稣. 主与他们同在, 信而归主的人就很多了”(徒11:19-21). 腓尼基在犹太的北方, 已经是在外邦之地; 安提阿在更北方. 居比路是在地中海的一个海岛. 这些地方, 凡门徒所到之处, 福音就被传开了. 凡是福音传到的地方了就有了教会. 而且在安提阿的教会, 在圣经上还是一个有名的教会.

我们看见这么多地方教会兴起来, 还没有看见一个差会, 也没有看见有哪一个教会, 曾差遣某人去到某地传福音设立教会. 真希奇! 没有差会, 没有差会的差遣; 福音竟传遍了各地. 这是怎么来的呢? 你看了以上的圣经就知道, 完全是圣灵差遣他们(众门徒), 是圣灵带领他们到各地, 将福音传开了. 所以说, 地方教会的产生是圣灵开的头.

在徒13:1-4里, 又讲到一个例子, “在安提阿的教会中, 有几位先知和教师, … 他们事奉主, 禁食的时候, 圣灵说: 要为我分派巴拿巴和扫罗, 去作我召他们所作的工. 于是禁食祷告, 按手在他们头上, 就打发他们去了. 他们既被圣灵差遣, 就下到西流基, 从那里坐船往居比路去.” 这里又清楚地提到, 是圣灵的吩咐, 是圣灵的差遣. 有人说, 安提阿教会不是一个差会吗?曾经打发两个工人出去传福音, 设立教会. 不是的! 安提阿教会并没有差遣工人出去设立教会, 也没有管其他任何地方教会的事. 不过, 在安提阿教会中有两位弟兄, 被圣灵呼召分别出来, 被圣灵差遣出去做神所要他们做的工.

安提阿教会曾为这事禁食祷告, 祈求等候, 让圣灵有说话的机会. 既是圣灵差遣了巴拿巴和扫罗, 那么在安提阿的教会, 不过是顺服圣灵的吩咐, 为他们禁食祷告, 与他们表同情(指“认同他们”, identified with them), 让他们去了. 有人想是圣灵差遣巴拿巴和扫罗, 不过安提阿教会“打发”圣灵所差遣的, 所以安提阿教会乃是一个差会. 但在徒13:3末了一句“就打发他们去了”, 这“打发”原文 apoluô {G:630}是“让”或“释放”的意思, 不是“打发”或“差遣”的意思. 例如徒3:13说: “彼拉多定意要释放他”(AV: let him go), “释放”在原文是apoluô ; 还有徒4:21“把他们释放了”, 原文也是apoluô . 在徒5:40; 16:35,36, 两次将“打发”和“释放”连起来用, 更显得清楚. 徒16:35说: “官长打发差役来说, 释放那两个人吧”, “打发”是apostellô {G:649}, 即是差遣的意思; “释放”则是 apoluô {G:630}. 此外, 徒16:36说: “禁卒就把这话告诉保罗说, 官长打发人来叫释放你们.” 先用apostellô (打发), 后用 apoluô (释放). 所以在徒13:3末了不是“打发”, 乃是“让”(let him go)的意思, 而徒13:4才是“被差遣”, 乃是被圣灵差遣.[4]

教会差遣一位或几位弟兄, 代表教会出去送信, 或看望圣徒, 是有的. 如在徒8:14说: “使徒在耶路撒冷, 听见撒玛利亚人领受了神的道, 就打发彼得约翰往他们那里去.” 徒11:22说: “这风声传到耶路撒冷教会人的耳中, 他们就打发巴拿巴出去, 走到安提阿为止.” 以上这两个例子叫我们看见, 是当日耶路撒冷的教会听见外埠(指外地)有人蒙恩归主, 他们关心这些初蒙恩的人, 就打发弟兄去看望他们, 帮助他们, 并不是耶路撒冷教会想管制其他地方教会, 也不是耶路撒冷教会差遣人出去传福音设立教会, 并且在那时因是过渡时期, 以后连这样的例子也没有了. 徒15:22差遣犹太和西拉同保罗、巴拿巴去送信. 这里的“差(遣)”是另一个字 pempô {G:3992}, 在圣经中用的很普遍. 还有徒15:27(这节说: “我们就差了犹大和西拉, 他们也要亲口诉说这些事”; 此节的“差”字原文是apostellô {G:649}, 编者按).

奇怪, 圣经中有教会差遣人做其他的事, 却没有差遣人出去传福音的例子呢? 因为传福音设立教会, 那是教会的元首基督的主权. “是他分派这些作使徒, 那些作先知, 有些传福音, 还有些牧人和一些教师”(弗4:11原文直译), 也只有他有这主权, 人在他面前不过是要顺服而已. 所以圣经说是圣灵差遣. 因此在圣经上没有差会, 那么地方教会是怎样产生的呢? 第一, 我们看见是圣灵的开头, 并且还有那顺服圣灵差遣的使徒、先知、传福音的、牧人和教师. 这些人我们统称神的工人.

(C) 神的工人

神为了要使他的福音广传在地上, 为了要建立基督的身体, 他就将各种属灵的恩赐, 随己意赐给各人, 然后将他们当作恩赐赐给教会. 当日在耶路撒冷教会, 有众使徒, 有众先知, 也有传福音的如腓利等, 也有牧人如雅各、矶法、约翰等, 有教师如巴拿巴以及其他的使徒们. 此外, “在安提阿的教会中, 有几位先知和教师, 就是巴拿巴和称呼尼结的西面、古利奈人路求, 与分封之王希律同养的马念, 并扫罗”(徒13:1). 这巴拿巴就是从耶路撒冷下来的利未人, 也是后来与保罗一同被圣灵差遣的使徒. 他们有先知和教师的恩赐; 先知就是传神言的, 教师就是明白真理和教导人的. 圣灵从这些人中, 拣选两个人出去作他的工.

圣灵不会拣选没有恩赐的人, 或者没有做过他工作的人, 乃是拣选有恩赐又已经做他工作的人, 出去作他的工. 这些先知和教师都是在地方教会中, 专心的事奉神. “他们事奉主, 禁食的时候, 圣灵说…” 他们常亲近主、服事主, 叫主对他们有说话的机会. 他们事奉主到一个地步, 把最合法的饮食, 就是能补满人身体需要的都禁止不取. 由于他们是这样专心服事主, 所以圣灵就有机会对他们说话, 呼召他们中间的人, 出去作神的工.

我们要注意一件事, 就是一切差派工人的起点, 都是以属灵为起点. 不是因为有了需要就去, 不是因为个人的喜欢就去, 不是因为有了环境的安排就去, 乃是“圣灵说: 要为我分派巴拿巴和扫罗, 去作我召他们所作的工”. 一切正式工作的起点, 都必定要有这一句话, 就是圣灵的呼召. 人的劝勉没有用处; 环境的安排也没有用处; 需要的催促也没有用处; 长辈的勉励也没有用处; 要紧的是你有没有蒙神呼召! 一切的起头, 都是主的起头; 一切的开始, 都是从圣灵的呼召开始. 并且当圣灵呼召巴拿巴同扫罗出去作主所要他作的工, 不单是巴拿巴和扫罗听见呼召, 就是其余和他们一同聚集的那三位弟兄, 也听见了是圣灵呼召他们两人去作主特别要他们去作的工.

“於是他们就禁食祷告, 按手在他们头上, 就让他们去了”(徒13:3, 注: 《和合本》中“就打发他们去了”原文直译为“就让他们去了”). “禁食祷告”就是把他们交托主. “按手在他们头上”就是表示与他们表同情(意即“认同他们、支持他们”). 并不是因圣灵只差遣了那两位弟兄, 其余的人就可以漠不关心, 乃是要用祷告托住他们, 与他们联合(“按手”在旧约有表明联合的意思). 与他们有交通, 关心他们的工作.

(D) 地方教会的交通

现在再回来说地方教会的产生与地方教会的关系. 地方教会的产生既不是由于差会的派遣, 乃是由圣灵差遣工人到某地方传福音而建立的; 那么一个地方教会对于神的福音的传遍, 以及其他地方教会的产生, 就没有关系了吗? 不! 如果一个地方教会属灵, 她必定不能忽略主所赐的传福音使命. 她不但要注意本地方的福音工作, 若是她肯追求更丰盛的恩典, 就也必定注意本地以外的福音工作, 如上面所举的耶路撒冷的教会, 与安提阿的教会. 她虽然没有权柄差遣工人, 但是她却可以为福音迫切的祈求庄稼的主, 打发工人. 若是一个地方教会是属灵的, 她的迫切祈求, 就必能得到圣灵的差遣.

地方教会既没有权柄打发工人出去, 当然也没有义务负工人经济的责任, 工人经济是神负责. 但是一个地方教会若是属灵的, 就必定对神的工人用爱心托着. 在圣经上我们看到, 当日使徒们奉差遣往各地去传福音时, 没有提到经济的来源是怎么样的. 安提阿教会有两个弟兄被圣灵差遣出去, 圣经没有讲安提阿教会与这两位弟兄订个约, 每月给他们汇多少钱去; 或是讲定一年多少钱给他们带去. 好像安提阿教会要负这两位弟兄的责任; 我敢断然的说, 没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 保罗在以弗所传道3年之久, 就用不着亲手作工了(徒20:31,33,34), 他应该写信给安提阿教会要就行了. 他在哥林多传道, 也是亲手作工(林前4:12; 徒18:3). 在帖撒罗尼迦传道, 也是作工(帖前2:9; 帖后3:8). 从这些地方看来, 使徒当初传道其经济方面是仰望神, 责任是自己负的.

但是这也不是说, 地方教会对神的工作就没有负担, 对神的工人就用不着爱心的供给. 圣经里叫我们看见一个有好榜样的教会, 那就是腓立比教会. 当保罗在哥林多有缺乏的时候, 那从马其顿来的弟兄就补足了他的需要(林后11:8-9). 在腓4:15-16, 保罗说当他初传福音的时候, 离了马其顿, 除了腓立比的教会之外, 没有别的教会供给他. 保罗在马其顿的时候有腓立比人(信徒)的供给, 离了马其顿来到雅典、哥林多, 还是只有腓立比的教会供给他. 这一个教会是会想到神仆人的教会, 所以在神面前是特别蒙福的. 不但在腓立比、哥林多, 就是在帖撒罗尼迦, 他们也一次两次的, 打发人供给保罗的需用. 现在这位老使徒在罗马监狱里, 他们还是打发以巴弗提来看望保罗, 带着馈送来供给保罗的需用(腓4:18; 2:25).

简之, 保罗传道的经济来源可分三方面: (1)自己劳碌作工; (2)属灵的教会供给; (3)在他工作的地方, 有爱主的弟兄或姐妹的接待, 如徒16:15; 18:1-2; 加4:12-14. 总之, 有关神的工人的需要, 应仰望神, 经济责任应自己负. 但地方教会圣徒有当尽的本分, 如果忽略爱心的交通, 那是对神的亏欠.

总而言之, 地方教会的产生既不仰赖于差会, 也不倚靠团体的组织, 或个人的支持; 她乃是让圣灵差遣工人, 受托付传福音, 有人接受主, 地方教会就产生了.[5]

[1] 中文圣经《和合本》译作: “保罗巴拿巴与他们大大的分争辩论, 众门徒就定规, 叫保罗巴拿巴和本会中几个人, 为所辩论的, 上耶路撒冷去, 见使徒和长老”(徒15:2).

[2] 希腊文本(Greek texts)对这句话有两种异文(readings). 根据Nestle-Aland Greek Text (简称“NA”)和UBS Greek Text (简称“UBS”)的读法, 这句话是“天天加给他们”(注: 中文圣经《和合本》在这节中采纳此读法). 但另两个希腊文本Textus Receptus (简称“TR”, 即所谓的“公认版本”)和Majority Text (简称“MT”)则是“天天加给教会”. 虽然许多现代学者宣称NA和UBS的希腊文本(合称“NU”)比较可靠(理由是它们根据较早期的抄本/手抄卷). 可是一些权威学者(如Prof. John William Burgon、Prof. Zane C. Hodges、Dr. Arthur L. Farstad等人)提出强有力的证据, 证实NU所根据的较早抄本有严重的抄写错误, 所以不可靠, 反而是TR和MT的可信度更高. 笔者采纳后者的立场. 参 David O. Fuller (ed.), True or False? The Westcott-Hort Textual Theory Examined (Grand Rapids: Grand Rapids 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s, 1983).

[3] 徒5:11记述: “全教会, 和听见这事的人, 都甚惧怕.”

[4] 徒13:4说: “他们既被圣灵差遣, 就下到西流基 …”

[5] 上文摘自 “教会真理: 第十篇地方教会的产生”, 载《见证报》, 第4卷, 第12期 (1956.6): 3-10. 另稍加修改和分段.